“你叫我滚我就滚,那我不是做人太没原则了?”他吼了回去。
“你不滚留在这里做什么?”她再吼。
“我不滚是因为我是童子军,要奉行日行一善。说吧,你现在需要什么?”他一字一字地继续吼着,“要我帮你去买卫、生、棉吗?说!要什么牌子的?”边吼他边脸红了。
“不用你的鸡婆!我学姐已经给我,也教会我怎么用了。”
因着她打小性格比任何人都沉稳冷静,是以姐姐们总当这种“小事”不用刻意教,事情遇到了就会知道,却不知她的所有沉稳在发生了这种“天降噩耗”时早已整个粉碎掉,不知所措到濒临疯掉,要不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在这个“世仇”面前掉泪示弱了。
两人说到了这里,其实早已没有必要再用吼叫,却好像都已习惯了,改不了。
而且很怪,那原该是件很难启齿的事情,却让他们这样一来一往地相对嘶吼了后,顿时好像没什么了。
“那不就好了,还哭个什么屁?”蓝韶安没好气的说。
女生果然十个里有九个是神经病,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
唉!害他原先还当这颗“饭粒粒”是和别的女生不同的,是个可敬的对手,原来也只是一个关不住的水龙头,和他老妹没啥两样。
“我哭是因为我不想当女生!我不想当女生!我、不、想、当、女、生!”
“不想当不也当了那么多年了,是不?你迟早都得面对现实的。”同学,你就认命了吧!
“我就是不想面对,你管我?”
“好吧好吧,要不这样,让咱们心平气和的面对问题……”幸好他最近刚看了一本心理学的书,很懂得怎么安慰人。“让咱们换另一个角度来想,虽然你的‘好朋友’来了,但反正是穿在里面的没人看见,从外表看来你还是和以前没两样,还是可以继续这样自欺欺人到你高兴为止嘛,干嘛那么火大,又干嘛要哭……”
事后回想,当时的范绿绿一定是让熊熊怒火给烧干了理智,否则她绝不会做出接下来那样失去理智的事情了。
她怒气冲冲地一把捉起他的手,猛力往自己胸前使劲地按压下。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什么叫做和从前没两样?你没发现我这里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空气中有片刻静止,止在蓝韶安瞪大眼睛并吓僵住了手的反应下。
好……好柔软绵实的触感,像馒头、像棉花、像麻糯,像所有软得不象话的东西。
原……原来少女的胸脯摸起来是这样的感觉。
原……原来他这位小学同学,还“真的”是女生耶。
原……原来那些他曾经好奇偷窥过的成人杂志所能达到的视觉效果,绝对不及亲手触摸效果的万分之一,不,是万万万万万万万万万分之一。
几秒钟的尴尬静止后他仓皇抽回手,却已止不住那因头次遭受“重大刺激”而喷飞出来的鼻血了。
还有他的心,跳得飞快,像是在参加百米冲刺一样。
而表面上强持着镇定的范绿绿,其实已经慌乱得想去撞树了。
如果人生能像计算机里的数据文件,她真想动手将这一天整个删除掉。
只可惜她知道,人生不是数据文件,不是想删就能删掉。
于是这一幕,溪畔、树下、青春期的开始,取代了幼年时光的楚河汉界,成为了他们再也无法忘怀的共同回忆。
第三章
底线快传,切入运球,单枪匹马穿过防守线,上篮得分!
在一片叫好声中,却也有人脸色铁青到不行。
“怎么会这样?不是听说他们队长的脚受了伤吗?”
两军交战,当一方表现得太过抢眼时,自然就有另一方要开始检讨论罪了。
“没错呀!你瞧那始终坐在场边大吼大叫的,不就是他们的队长蓝韶安?”
“既然王牌没下场,那么他们飞扬高中何以能够如此嚣张?”
“因为没人想到他们居然还有个秘密武器在。”
“你是指那个背号十三的中锋?”
“没错,我算过了,飞扬的得分有四分之三都是那个十三号独得的。”
“可恶!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提出要特别留意那个十三号?”好多找点人盯他。
“因为没人知道会有这个家伙冒出来呀!刚刚我让小马去查过了,他有个麻吉就在蓝韶安的班上,听说那个十三号是转学生,并不是蓝韶安班上的,更不是学校篮球队员,且听说还是在最近才转到‘飞扬’去的。”
“查出是从哪一所学校转过来的了吗?”
“如果没听错,小马说是从‘圣方心’转过来的。”
“猪头!这怎么可能?”一个爆栗子往对方脑门上重重叩下。“‘圣方心’是女校耶!让那个笨蛋小马再去查清楚一点,非弄清楚了这家伙的底细不可,否则下次我们还要遭殃。”
看台上这一端是气急败坏的检讨声浪,而另一端的,却是一迭连声来自于学校女生,芳心大动的快乐尖叫。
“哇哇哇!你看你看,又是那个十三号耶!他的过人好棒,假动作迅雷不及掩耳,运球一气呵成,钻入钻出地在一堆臭男生里如入无人之境。”
“喂喂!这位同学,请你稍微控制一下,那堆臭男生才是你的同校同学。”别加油加错了方向,好吗?
“管他的呢,有本事的才是真英雄!唉……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了那个十三号了耶!”
“发春妹!上一回来看球时明明听你说,爱上了飞扬高中的队长,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谁让他这回没下场打嘛!讨厌!经你这么一提起,我可要伤脑筋了,他们两个人,一个高大爽朗活泼阳光,有樱木花道的率直可爱,一个是瘦削冷漠,有流川枫的潇洒酷帅,怎么办、怎么办嘛?人家两个都好想要,都好想要喔!唉!恨我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发春妹甚至搬出了歌仔戏来,“俗话说好马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两夫!我哪耶——这歹命……”
哭调仔还没唱完,发春妹已让身边受不了的人,给一脚踢去贴墙了。
十分钟后,“飞扬”与“淮易”校际篮球友谊赛结束,客队“飞扬”获得胜利。
在和地主队告别了后,蓝韶安领着队友们找到了附近一间可以吃到饱的牛排馆,也说好了要在吃完饭后来个续摊,到KTV里去发泄过剩的精力,又唱又跳。
不过,当他瞧见一抹孤冷背影不动声色地转头离开时,忙不迭地掏出一把钞票扔给副队长,由他去打发这些因赢球而吃兴大发的饿死鬼,至于他自己则是紧随着那抹背影离去。
“上哪儿去?”
他边跑边追问,人家却是连回头一瞥都懒。
“回家。”
“从这里回山上还有一大段路,你不先填点东西到肚子里吗?”
“我不喜欢和那么多人一块吃东西。”尤其是一堆刚打完球的臭男生!
是厚!险些忘了这家伙可是以孤僻且厌男出了名的,她肯来帮这个忙,已经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了。
“但你是今天这一战的最大功臣呢!赏个面子一起吃顿饭嘛!”
“我没兴趣。”
“算了算了,你没兴趣就算了……喂喂,你忘了我的脚还伤着吗?慢一点嘛!同学。”蓝韶安只好改祭出苦肉计。
“没人要你追过来。”
冷冷硬钉子往后送去,话虽如此,但那疾步快行的一双瘦长鸟仔脚,却已是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