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先是爆出一阵笑声,熟悉得让挂在树上的范绿绿心跳加速,接着那位“长官”才轻咳了咳,开口说话。
“各位辛苦了!日后长官定当有赏,请尽速退离现场,剩下的就由长官来接手就行了。”
小鬼们一接到这号令立即准备作鸟兽散,变了脸色的范绿绿则是决定放弃原则,无论再怎么失态也得求这些小鬼快放人,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被单独留下来面对那位“长官”。
“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你们这些小魔鬼……不不!老师不计较了,你们是乖孩子,只要你们哪一个肯快点放老师下来,老师一切既往不咎……老师大人不计小人过……而且还要请你们吃金莎巧克力……”
她喊了又喊、嚷了又嚷,底下却无人响应,片刻之后,一串轻如豹子般的足音在她底下响起,接着是一把取笑的声音。
“范绿绿,你真是可耻,身为老师居然用请吃糖的方式来收买学生?”
绳网不动了,范绿绿僵愣在网里半天无法动弹,真的……是他!
等到她终于缓过呼吸后,她才能够开口说话。
“蓝韶安!你更是可耻!都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买通小孩子来……”
“来绑架他们的老师?”
他气定神闲的帮她接完话,恰然自得地再度开口。
“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他们的老师太会逃跑,得费尽心思才能逮到,非常时期我也只好祭出非常手段了,更值得庆幸的是无忌那小鬼是我的表弟,表哥差遣表弟办点小事,想来并不为过吧。”
“蓝韶安!”她恼恨得双手揪住绳网,猛力直摇,“你到底是想要捉我做什么?”
“你说呢?我亲爱的绿绿同学……”蓝韶安依旧在笑,笑声里却带着几丝淡愁及哀怨。“十岁那年我初识你,决心要当你的敌人,二十岁那年我苦追你,决心要当你的情人,现在我们都三十岁了,青春小鸟飞去了一大半,那么依你认为,我来找你,为的又该是什么呢?”
范绿绿愣然不动了。
如此哀怨含愁的语气是她从不曾在他口中听过的。
他始终在她面前表现得自信十足,热情满满,像个太阳,像个无忧的太阳,像个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的太阳武士,所以她才会那样有恃无恐地对他,总想着以他对她那样浓烈的情爱,她绝对可以对他任性耍蛮,甚至是无视他的感觉。
她总习惯将他的想法、他的需要摆在后面考虑,从不曾对他主动示爱,甚至是去做些会令他感动的事情。
当然个性内敛也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她始终认为他够强,强到了足以只身抵御所有的阴影黑暗,却忘了他再强也还是个人,也会有不平、不安、不快乐,也会有需要被人付出的时候。
愈想愈懊悔,她颓然地放弃再思考了。
“我不知道,韶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此刻的你究竟所为何来……”
范绿绿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个结了茧的蚕蛹,她将脸埋入掌心,任由后悔及惭愧的情绪,一点一滴地将她掩埋起来。
“如果你是要听我说声对不起,那么我说……对不起!韶安。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辜负你……利用你对我的好……还伤害了你……”小声啜泣,她语不成声。
下一刻,一个失速的坠落让范绿绿几乎被吓出了尖叫,等她回过神来时,才看见自己连同着大网从树上落下,落在了个结结实实的怀抱里。
“不许哭!你真是个大白痴,才会猜我回来找你,就是为了一声对不起,或者是为了弄哭你。”闷闷不乐的嗓音由那帮她解开绳网的男人口中发出,边说话他还边怨瞪了她一眼,“在你心中,我是个那么小器的男人吗?”
范绿绿由着他的大手去解绳子,她没动作,也始终没说话,但眼神却离不开眼前那一身利落猎装,下颚还微生了些胡碴的男人,心底冒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真是他?真是她彷佛思念了一世纪的男人吗?
“跌傻了呀!你这个大白痴!”蓝韶安伸指用力捺她的额心,没好气地说:“这么既不骂人又不揍人的范绿绿,我可真是陌生得紧。”
没理会他玩笑的语气,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瞅着他,“韶安,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说!谁让你那么笨,居然没猜着!”他噘嘴不悦,“不过你也别担心,虽然不说,但我会直接用‘做’的方式,来让你知道的。”
做什么?
她没做声,只是用着微痴微憨却载满着思念的依恋眼神,紧瞅着他。
就像以前一样,她从来都不用嘴巴说的,只是惯用动作、用眼神来表达,却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全然地牵制了他。
她依恋的眼神让他的自制力溃堤了,蓝韶安发出一声低低咆哮,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而在抱紧她的时候他才发觉到,自己向来坚实稳固的双手,居然是微颤的。
天知道他爱了她多久!天知道他思念了她多久!天又知道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又是多么可怕的好!
范绿绿在他怀中毫无挣扎,即使阔别多年,她依旧牢记着他怀中的每一个线条,虽然和当年比较起来,他的肌肉变硬、变壮,也变得更加男性了,她依然会怦然心动,她闭上眼睛伸长手臂缠挂上他的颈项,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他,连同她的心。
她从未有过的柔顺反应让他全身因强烈期待而紧绷,逼得他必须用玩笑话来冲淡气氛中的诡怪。
“原来多年不见,你已不再是个大白痴,而是个小妖女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笑语,说是这么说着,却在她不悦地想收回手时不放开她。
他当然不许!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回来逮住这个擅逃的猎物,而且再也不会松手了,他动作野蛮的将她搂在怀里,像是猎人紧捉着他最珍贵的猎物,丝毫没有商量打折的余地。
良久后他才终于肯松开她,低下头以深情的轻吻,轻轻地滑过她的额、鼻以及羽睫,最后才落到她微微张启,似是等待已久的红唇上。
他们的唇一相触便如天雷勾动地火,顿时野火燎原,无法收拾。
他的下腹急促充血,躁动难安,他甚至蛮力地撕破了她的衣衫,像只饿坏了的兽将大手钻进她的衣里,爱抚着那从她十四岁起,便勾住了他的魂,缠住了他的心的女性柔软。
“阻止我!否则我……”经过痛苦压抑后的嘶吼在她耳边咆哮着,“我怕我会在这里要了你!”
怎么阻止?
范绿绿神思眩晕迷乱地想,在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时候?
她从不知道原来在她过于自制冷静的外表下,竟也潜藏着和他旗鼓相当的热情,也有着和他一样疯狂的需要,他们实在是分开太久太久了,别说是他想要她,其实她更需要他做点什么好让她安下心,好让她确定他是真的在这里,是真真实实就在她的眼前,而不单单只是屏幕上虚幻的影像……
突然——
“呃,我听说这里发生了绑架案,所以特地来了解关心一下……咦,怎么好像看起来快要变成妨害风化案了?”
好大的一桶冷水兜头泼下,再不想醒也得醒了。
欲念全消的蓝韶安赶紧将衣衫不整的范绿绿护挡在身后,然后回头怒瞪那杀风景的父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