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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藿香双手紧抓着缰绳,神情专注,姿势娴熟,如男儿一般英气勃发,却无损原属于她的美丽柔媚一丝一毫。她穿着一件湖水绿的衣裳,更衬得肌肤胜雪,旖旎如画,乌若点漆的双眸直直望着前方,一眨也不眨,冰冷中却又饱含炽热的眼神仿佛两道星光,可以穿透面前暮霭中的森森林莽、迭嶂峰峦,直抵她想到达的远方。

  “赤砂,你的马怎么啦?”她突然开口问。

  “小主人,不碍事!”原本策马跑在她前面、那个有着赤色眉毛的年轻人骤然一勒缰绳,让到边道上。“刚才过坎沟时,它的蹄上好像刺进了什么东西,我帮它检查一下,你们先行,我过会儿就赶上来。”

  “好。”她略一点头,扬鞭催促胯下的白马。。

  余骑也都飞快地紧跟上,没有一匹落俊。

  人人都咬紧了牙关,神情悲愤;人人都似有一团熊熊火焰,在胸膛内燃烧;人人都只有唯一的一个信念——拚了性命不要,也得夺回他们月雅族世代守护的圣物白灵石!

  “吁——”

  领头的老者突然一扬手,在山道岔口处停下,利落地翻身下马,一句话也不说的用老鹰一般的锐利眼神细细观察。

  他撮了些土嗅嗅,目光没放过路旁多刺的灌木丛,半盏茶的工夫后,他走回来对众人说:“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我们该走左边这条路。”

  “确定吗?要是追错了路,我们就离圣物越来越远了。”

  赤乌里重新跃上马背,沉声道;“左边这条路上的上比较实,那是因为被成群的马匹踩踏过,还有……”他举高自己的右手以示众人,“这是一小缕丝线,我猜这是来自段临海和他手下那些汉人兵卒身上,被那些长了倒刺的苍藤划破的。”

  “有道理。”藿香闻言目光益发明亮,她举起马鞭往东北方向一指,“赤乌里说得没错,我们向左边的山道继续追!”

  又不知追赶了多久,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他们来到湖南地界的辰州。

  前面是一座极大的城池,门楼高耸,在疏星淡月下简直就像一个巨灵神,张开自己魁梧的臂膀守护着一方凡阿俗域。

  二十余骑静静等在城外的野林边缘,直到一个暗影牵着一匹马走出城门,继而上马向他们飞奔过来。

  “小主人,我已经探到了!”

  “他们落脚在哪里?”藿香皱紧了眉。她那对美丽无双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来得盈亮,闪烁着愤怒和一种舍生的决心。

  所有族人的眼神中都充满悲愤,阿图也不例外。他转身向城的方向一揖,“他们没有投宿客栈,却去了一间大宅院。”

  “大宅院?”她沉吟道,抬首与赤乌里对望一眼。

  赤乌里也在思索。“小主人,段临海是云南巡抚,他带着我们的圣物逃跑时,在云南和贵州沿途不断有人接应和保护,这还好理解,但现在来到湖南境内,仍然还是有人相助,恐怕……”

  “恐怕什么?”她俊秀的眉头皱得更深。

  “恐怕这件事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圣物虽然是段临海派人从月雅湖中抢去的,但他的背后说不定还有人——”

  有人性急地插嘴道:“还有比他更大的官指使?这些朝廷命官真该天打雷劈!我们月雅族世世代代居住在云南的深山冷坳里,不招谁惹谁,干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把歪主意打到我们的圣物上。”

  “好了,安多拉,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藿香有些不高兴,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而后,她把目光转回赤乌里身上。

  “赤乌里,你是说那座大宅院里有比段临海更可怕的人?”

  “我只是猜测。小主人,我怀疑段临海可能会把圣物交出去。”

  她不假思索地摇头,“不会的。用汉人的话说,段临海这狗官喜欢献媚邀宠,他既然扬言说要把圣物当作汉人皇太后五十大寿的贺礼,又怎么肯把它交给其它人抢了他的功劳?”

  “为了要躲开我们。七天前他被赤砂的箭射中小腿,又遭我们锲而不舍的追赶,此刻怕是已走投无路了,若把圣物交给别人,一来让对方欠他一个人情,二来他自己也可以从此睡得安稳,不用连夜在马上逃命了。”

  “若是那样,白灵石在谁手上,我们就找谁,绝不能让圣物被送到邑州,呈到汉人皇帝的大殿之上。”藿香握紧手里的缰绳,美丽的脸庞在月色下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魅力。

  “但是我们也绝对不能放过段临海!他动了我们的圣物,对神灵不尊,又害死我们好几个族人,就算圣物平安归来,也不能姑息他!”赤砂义愤填膺的插话。

  “对!”她想了想后下了决定,“今晚我们不在城外苦等,等过了三更就去阿图发现的那座大宅院查探。”

  赤乌里颔首赞同,“人不必多,多了反而打草惊蛇。”

  “是的,我明白。”藿香点点头,“这次就带五个人去好了,连我在内。阿图带路,还有赤砂、千石、木西鲁,其余的人留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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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州南郊的一座大宅院,前院的一间厢房里灯火通明。

  门口有士兵把守,屋内萦绕着一股淡而幽然的茶香,其中一人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轻袍缓带,眉目十分俊朗。

  他懒洋洋的姿态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见他从容的端起茶杯,用杯盖细细地剔着浮茶,浅啜了一小口,又放下茶杯,这才开口道:“抚台大人,这东西……是什么?”

  段临海把一只烫金雕花的木盒牢牢地搂在怀里,活像里头盛放着他所有的身家性命,他两只小眼睛不停地在面前的人和怀中木盒之间来回,终于不舍地将木盒放到檀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赔笑道:“九王爷,这里面可是宝贝呐!”

  “哦,什么宝贝?”此话换来瑄王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语音甚至还透着一丝不屑和嘲弄。

  “是、是一个上古的圣物。”

  “有意思。”可他的语气仍是一派的稀松平常,“但是我说段大人,上古的圣物又怎么会跑到你手里?”

  段临海拿袖抹了抹额际冒出来的汗,神情有些尴尬,“那自然是……是费了一番周折的。不过,下官可以用性命向九王爷保证,此物原叫‘白灵石’,的确是一件圣物!”

  “它原先一直沉寂于月雅湖底,那湖在高山之巅,湖水极其清冽甘甜,它在湖水中吸收天地山川之灵气,所到之处,可保方圆千里风调雨顺、五谷丰收,若置于高处,便会有五彩祥云聚集,实乃上古的灵物啊!”

  瑄王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就是要拿它做母后五十大寿的贺礼?呵,倒真是难为你了,那是明年入冬后的事,我还懒得提早费心思。”

  “哪里哪里。”既然说到了这话题上,段临海显得相当得意,两只小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细缝,他拱手道:“下官费尽干辛万苦、百般周折,全是出自对皇太后的一片孝心,不敢有半点贪功嫌累之念。要说太后她老人家平素里慈爱体恤的名声,那是普天下皆知道的,不管是总角之童、耄耋老翁、莘莘学子、市井贩夫,凡是稍明事理的,哪个不赞太后她是——”

  “好了好了,”瑄王不耐地挥手打断他,“你们这些放到外面的大官我也见了不少,怎么正事说不上三句,拍马屁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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