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黄佳慧茫然重复。「哪种感觉?」
「心动的感觉!」方静恩不假思索地说。「那种具有强烈震撼性,好像有人缚住了你的心、绑住了你的胸,让你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不叫心动,叫心脏病发作!」
「你才精神分裂!」方静恩啼笑皆非。
「去买个七声道立体音响吧,保证四面八方让你震撼个够本,还有回声环绕效果呢!」黄佳慧一本正经的建议。「对了,听说最近正在促销,有附赠品喔!」
「对,附赠五百抵用卷!」
方静恩笑骂着一巴掌拍过去,黄佳慧抱头闪开,边笑边求饶。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啦,你要触电的感觉,对不对?」
很好,她总算明白了。
「类似。」
「那容易!」
见黄佳慧又煞有其事地板起一副严肃得有点滑稽的表情,方静恩不由半信半疑的眯起了眼。
「容易?」
「圣诞节时叫高秉岳送你一支电击棒当作礼物,二十万伏特,保证电到你昏头!如果还不够的话,还有一种附带催泪剂的,不但可以让你触电,还可以让你感动得痛哭流涕哦!」
看,多么美好的人生、多么快活的日子,即使是重复又重复的生活,只要能开心的笑出声来,又有何不好?
谁又会想到,这已经是她单纯的少女生命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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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最好立刻住院做更详尽的检查。」
住院?
一句话惹得方静恩母女俩一阵错愕,茫然相对一眼,再望回那位与方家相识近二十年的邱大夫。
「为什么?」直接告诉她到底缺少哪种维他命不就行了!
「我必须做更进一步的检验,以确认小静所罹患的病症究竟是肌肉萎缩或是运动神经元萎缩。」
「肌肉萎缩?」方妈妈不解的覆述。
「运动神经元萎缩?」方静恩疑惑的低喃。
母女俩再度对视一下,异口同声问:「那是什么?」
邱大夫迟疑一下。「我会尽快安排检验,快一点的话,明天就会有结果,待确认之后再详细向你们解释,我想这样比较好。」
把人家的心吊在半空中,哪里好了?
不过她们相信这位和方家三口都熟到不能再熟的邱大夫,他会如此建议,定然有他必要的理由。
「好吧,住院就住院,可是,邱伯伯,能不能延到明天?」
「依我的意见,愈快愈好,一分钟都拖不得。」
「好嘛,现在就现在!」
待办好住院手绩,方静恩也住进了单人病房之后,她就忙着打手机联络黄佳慧和高秉岳以延后生日庆祝会。
不到十分钟,黄佳慧就赶来了,再过三分钟,高秉岳也出现了。
毫无疑问的,浓眉大眼的高秉岳是个俊男,也是个帅哥,个性更是爽朗快活,总是笑口常开,犹如阳光般灿烂耀眼,人缘好到不行,不但是校园风云榜上的常胜军,屁股后面也永远都跟着一大票老是尖叫得让天使从天上摔下来的女孩子。
直至上大学之后,他才逐渐收敛起活跃的性子转趋稳重,但快活的本质依然不变,与他的「影子」恰好相反。
每个人都有影子,高秉岳自然也有,不过他有两个影子:一个是真正的影子,另一个是像影子似的人——一个沉默寡言得近乎阴沉的家伙,原是高秉岳的高中同学,后来又一起考上T大、一起进硕士班。
不知为何,他从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如影随形的跟在高秉岳身后,不惹眼,又不爱说话,如果不是很用力的注意,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因为高秉岳太耀眼,他又太不醒目,所以方静恩总在背地里戏谑的说他是高秉岳的影子。
既然是高秉岳的影子,这时候自然也紧跟在高秉岳身后,不过方静恩兀自愉快的和高秉岳打招呼,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小静,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住院?」
「嗨,阿岳,你来得可真快,用飞的吗?」
从高秉岳第一次带他回家一起K书,至今也有四年多了,她却只记得他姓于,不但连他的样子都没仔细看清楚过——因为他老是「躲」在高大的高秉岳后面,不然就是低头看书,她甚至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因为他不喜欢跟她说话。
起初,基于礼貌,她还会主动开口跟他哈啦几句,他却总是不情不愿的回她几个单字,然后就掉头走人。
就算她再大方,一再面对这种待遇也会不爽。
于是,讨了几次没趣后,再碰面,她的目光就会像设定好的程式一样自动跳过他,连招呼都懒得跟他打了。
除非他主动跟她说话,不然她绝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小静……」
「啊,对了,礼物先送给你,明天再去好乐迪庆祝。」
「该死,小静,」见方静恩老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高秉岳似乎有点生气了,「快告诉我,你究竟生什么病,为什么要住院?」口气不悦,焦虑的目光却不断在方静恩身上来回巡视。
「放心啦,没什么大不了的,」方静恩轻松的摆摆手。「不过是要检查一下神经的问题而已,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确定?」黄佳慧同样担忧。
「我保证, OK?」
保证书刚递交出去,房门上突然又传来敲门声,随即自动打开,第三批出现的探访者着实引起众人一片惊愕,方静恩最讶异。
「你怎么也来了?」她并没有通知他呀!
是她的「未婚夫」林品柏,一手捧着一大把玫瑰,另一手拎着个旅行袋。
「你妈妈叫我先把换洗衣物拿来给你,她还要准备其他东西。」
「Shit!」
也许是方妈妈忙着整理,没考虑太多,可是方静恩实在受不了林品柏那副自以为是二十一世纪顶级大情圣的姿态,愈看愈想吐给他看,再看下去搞不好会并发胃癌,不到五分钟她就决定快快打发他们离开——虽然对高秉岳有点过意不去。
「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下。」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作势要躺下去。
这么一来,探病者也不好死赖着脸皮不走,只好告辞离去,除了走在最后的黄佳慧,她又被方静恩叫回来了。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她咕哝着再把屁股放回原先的椅子上。
「那个痞子,真是赛到不行!」方静恩吐着舌头承认。
「同感,比高秉岳的影子更差劲。」黄佳慧顿了一顿。「说到高秉岳的影子,你觉不觉得那家伙有点诡异?」
「何止诡异,根本是危险嘛!」方静恩嗤之以鼻的道,觉得她的评语实在太轻描淡写了,应该再乘上一百倍才对。「每次一接近那家伙,我就会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戒心,好像他会对我不利,突然给我一枪什么的,所以我都尽量避开他远一点。」
「真的?」黄佳慧的眉心间顿时多出几道摺痕。「你没有跟高秉岳提过吗?」
「早提过啦,可是阿岳不但不信,还反过来嘲笑我太多疑!」
方静恩无奈的两手一摊。
「他说那家伙是军人家庭出身,除了他和他妈妈,全家都是军人,父亲的管教又十分严厉,几个孩子都是在斯巴达式教育下长大的,不准抽菸、不准喝酒、不准看电影、不准上KTV,好像除了呼吸以外,其他都不准许,也难怪那家伙的个性比较闭俗,因此都交不到朋友,总是独来独往,阿岳同情他,才主动跟他交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