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惇辞就住在诊所的楼上三楼,两人吃完晚饭后正闲聊着,孙映知突然说出她将雇主炒鱿鱼的消息。
“你离职了?”
孙映知边吃着凤梨,边不在乎的点点头。
摆脱“护士”这个头衔,她终于可以大啖凤梨,所以一到镇上后,便逼着李惇辞带她去买凤梨。
医院中有种不科学的传言,凤梨就是“旺来”,医院怎么可以让病人旺旺来呢,所以自从进入医院工作后,孙映知一直被恫喝,如果她吃了会怎样又怎样,导致她已经五年没碰过喜欢的凤梨,现在工作没了,当然要吃到饱、吃到吐!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份工作吗?”李惇辞为了不让好友撑破肚皮,连忙抢过她怀里一大盒的凤梨。
“如果单纯指工作,是很喜欢没错啊。”孙映知满嘴凤梨,口齿不清的说。“可是你知道吗?最近来了一个色鬼医师,我跟他去查房时,他居然偷摸我屁股!我一状告到护理长那里,你知道那个老巫婆说什么吗?”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李惇辞塞了一口凤梨进嘴里。她没在医院工作过,没有那种禁忌。
“那老巫婆居然教我忍耐,说什么要顾全大局,我为什么要忍耐!”孙映知激动的说着,甚至挥起手上的叉子。“我在那老巫婆底下五年了耶!我工作认真,病人个个都称赞我;我热心肋人,同事每个都喜欢我,哪知她居然不为我想,还要我忍耐,你觉得合理吗?”
“好好好,当然不合理,你当然不用忍耐。”李惇辞马上安抚她,否则凭她碎碎念的程度,如果她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是你不是说过,你的护理长是你很敬重的前辈?”
“那是过去式,有些人换了职位,就换了脑袋!那位伟大的护理长就是最好的例子。”孙映知不屑的撇嘴道。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惇辞很实际的问。
“打算?没有打算耶。”说着,孙映知突然贼兮兮的靠近她,“同学,你就收留我几天吧?”
“好啊!”李惇辞很爽快的答应。
每当李惇辞感到寂寞时,孙映知也总是毫无保留、无条件的让李惇辞到她家住,两人就像一家人一样。
她们俩难得的友谊从专科时就开始了,毕业后虽然各自忙碌,也因为相距遥远而下常见面,但是每当需要彼此时,她们总是对方心灵上的支柱。
“谢啦,同学!你可以任意指使我、奴役我喔。”孙映知讨好地说。
“免了、免了!你别捣乱就好。”李惇辞了解自己的老同学,或许在专业上,映知的能力很强,但若要她洗手做羹汤,那不如直接把厨房烧了还比较快。
“哎哟!这样讲多伤感情啊。”虽然口中如此抱怨,可是这正中孙映知下怀,如果真要她下厨、做家事,谁知道会酿成什么样的灾情。“那……你明天要带我去哪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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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假日,李惇辞带着孙映知在小镇上到处走走。
因为李惇辞一毕业后就在这个小镇工作,所以两人所到之处,许多热情的居民都争相邀请她们到家中吃饭。
孙映知刚开始还觉得大家的热情很温暖,可是,过多的热情让她整天微笑的脸颊渐渐变得僵硬,于是她开始躲在李惇辞背后,深深佩服老同学能把镇上老的小的安抚得服服帖帖。
虽然觉得这里的生活步调有别子过去大都市的忙碌,很新鲜,很有趣,但是到处“应酬”对孙映知而言可说是比上班还要累。
所以,刚到小镇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因为承受过度的热情而早早不支倒下。
只是过了一个多星期好命的日子,她早上没睡到自然醒是不会起床的,偏偏有个声音不住在她耳边作响。
“映知,醒醒!我有事要请你帮忙。”李惇辞唤着过了中午还在熟睡的孙映知。
“嗯?”孙映知没睁开眼睛,只咕哝一声。
“你先醒醒啦!”李惇辞不放弃的扳过她的脸,拍拍她的脸颊。
“什么事?”孙映知勉强撑开眼皮,看着她若有所求的神情。
“我要去台北一趟,诊所的工作先拜托你了。”
“什么?”孙映知一惊,从床上弹跳坐起,呆了好一会儿后才收回心神,“你为什么要去台北?去台北做什么?那诊所怎么办?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宋老医师同意吗?万一……”
李惇辞赶紧伸出手掌捂住她不断发问的嘴。
“宋老医师那里,我已经知会过他了。”
早上她向宋老医师提起这件事时,他只是交代,只要有人来接替她工作,他没有什么意见。
“如果你在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宋老医师,或打电话给我,不然也可以问春霞姐。你记得春霞姐吧?她是以前从诊所退休的护士,人很好……”
这次换孙映知捂住她的嘴,顺便拉下她的手。
“这些都不是重点,那一点工作量,我还不担心。”孙映知向来对自己的工作能力颇有自信。“重点是你去台北做什么?去找你妈妈吗?找她做什么?她又想……”
这会儿又换李惇辞拉下她的手,但并未再捂住她的嘴。
“映知,你先听我说。”她不打算再隐瞒最好的朋友任何事。“你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代诊医师吗?”
她大略跟孙映知解释过去这三个多月里发生的事。
李惇辞的父母在她国中时离异,之后双方各自组成家庭,都不想带着她,她不愿见父母为难,更不愿意看到他们眼中的嫌恶,所以国中毕业后就报考护专,因为护专提供学生住宿,她不需要为了住的问题而烦恼。
毕业后,她便在幸福诊所工作到现在,算算也有五个年头。
前一阵子,宋老医师因为女儿生产,到美国探视女儿和外孙,所以请来了一位代诊医师。
谁知道,孙映知心目中六根清净的李惇辞,居然跟这位代诊医师上演了一段“日久生情”的戏码。
这会儿那位代诊医师家中发生了一些事,因此李惇辞希望去探望心中挂念的人。
“所以你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现在是要去台北找那位爱人医师?”孙映知做出结论。
“嗯。”李惇辞不太自在的点点头。
“去吧、去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同学,谢啦!”李惇辞感激的抱住她。
“等一下,可是你真的很可恶耶,你妈妈的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你很不够意思喔,你……”孙映知忍不住又念了起来。
原来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李惇辞的母亲因为癌症末期过世,这段日子,也是那位代诊医师陪着她度过。
李惇辞又开始了两人之间幼稚的游戏——捂住孙映知的嘴。
“映知,你最好了啦!为了谢谢你,我帮你准备了海鲜粥当午餐,你快起来吃。”她直攻老同学的罩门——撒娇、认错和美食。
孙映知听了眼睛一亮,立即起身下床。
“好,先吃东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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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诊所跟往常一般,只有一位老医师、一名小护士和三、五个病人。
“陈阿莲女士请进。”孙映知熟练的呼唤下一位病人进入诊疗室。
诊所的工作,和她之前在医院的临床工作一比,简直是太轻松了。
宋老医师脾气好,人又随和,只要结果相同,他对孙映知做事的方法和过程并不干涉,因此,这份临时的工作,她才做个半天就已上手,可谓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