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日微抓住她的手,被她乱了方寸的举止逗笑了。
“嘘!”后头的观众不悦地发出警告。
“对不起。”成水沁连忙向后头的观众道歉,然后回头瞪着翟日微。“都是你啦。”
“你不该害羞的,我以为你会拿这杯咖啡狠狠朝我迎头淋上。”他修长的手指在咖啡杯盖上轻敲,暗示着。
说话的同时,他又想起当初在餐厅时她抓紧他衣领大吼大叫的景象,那个不顾形象与场合的悍女才像她。
“我有那么差劲吗?”
“嗯哼。”
虽然昏暗的空间内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光听见耳边传来的闷哼声,成水沁就晓得他的回答。
“翟日微,你不要太过分啰。”她尽量压低嗓音道。
由于四周昏暗,听觉相对的便比较敏感,他发誓自己确实听见她磨牙的声音,不由得偷偷扬起嘴角。
不过,他很快的就明白什么叫乐极生悲。他闷哼了声,赶紧伸手擒住攻击他大腿的祸“手”。
“搞什么?”翟日微板着脸,恶狠狠地压低脸庞,想看清身旁那个趁着黑暗之便为所欲为的女人。
只是,当他就着微弱的光芒看清她的神情时,他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在意所受的皮肉之痛,一种奇怪的心态取代了原先的怒意,就是忍不住想逗一逞她。
“天,你真的害羞啰。”
银幕光线的映照下,她脸上的红晕极为明显。
成水沁因他一连串怪异的行为别扭不已,尴尬地推开他的脸。
“你很喜欢我对吧?”他何曾见过她像只闷葫芦,说不出话来?
翟日微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每回见面总是克制不了想逗她的心情,相亲宴上三言两语便激得她乱下赌注,舞会上也是如此,否则,现下他们两人不会一起坐在这儿。
他是故意的,难得见她害羞,便克制下住自己的嘴,那个样子就像年轻小伙子,不,更正确来讲应该是小男孩,总是习惯用欺负人来表达情意,而自己却不自知。
“是啊,我是还满喜欢你的。”她犹豫了会儿,话还是随着叹息吐出口。
翟日微瞪大眼。在他预想中,她可能会大声驳斥,也许他的大腿会再度遭殃,但不会是现在的情形。
“谢谢你。”他倾身向前搂住她,下巴自然的倚靠在她的肩上。
没人会怀疑他此刻的感动,因为它是那样的真实,尤其是当事人成水沁。
她没想过自己的反应会让眼前这个男人如此讶异,也完全没料到他会回以如此真诚的情绪。
当然,方才话说出口后,她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便是希望得到他的回应,但她知道这是一种奢望。她称得上了解他,知道他别扭的个性绝不会对她近乎表白的话语有所反应,至少在她面前不会,他恐怕仅会淡淡地耸起眉头,询问她另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但是,今天的他令人惊喜,应该说,今天的他们都让彼此出乎意料。
或许是电影院的气氛,让自以为了解彼此的两人都发现,也许自己并没有那么了解对方。
成水沁承认,当身边的男人仅对她的付出道谢时,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那又如何,至少她知道他心中是感动的就够了。
另一方面,翟日微同样有着复杂的心绪。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究竟自己是何心态,只知道她不意间揭露的心意消弥了因为拥挤的人潮带来的烦闷感,大大满足了他男性的自尊。
气氛正暧昧的当儿,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在两人间响起。
“是你的手机吗?”
“嗯。”看着萤幕上陌生的号码,翟日微皱了下眉,责怪起这通电话来得突兀,打断两人间的好气氛。
“既然都听到了就接听吧。”即使是震动,在完全安静的场合仍是很恼人的。
将目光转回银幕上的成水沁,正巧错过了翟日微在接起电话那一刻。脸上无法形容的震惊。
那是他从来没预料会再听见的声音,让他猛然站起身。
“你……”成水沁被他的大动作吓一跳。
“我去外头讲个电话。”
“快点回来,电影正要进入精彩的地方。”女主角意外死亡,男主角无意间从妻子的还物中发现不对劲之处,开始追查她的死因,也是剧情最悬疑之处。
然而被一通突然的来电打乱心情的翟日微根本没有听进她的话,转身便朝出口走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成水沁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她甩甩头,决定当是自己想太多,继续回到紧张的电影剧情上。
好一会儿后,她身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着的。
她看了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一通电话能讲到三十分钟,到底是什么要紧事啊?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算了,反正不是她花钱买的票,有人要浪费,她也管不着。
她强迫自己回到电影剧情上。男主角正逼近秘密的核心,而且生命受到威胁,所以她该在意的是男主角究竟会不会死,而不是那个一出去就不见踪影的臭男人。
然而,看着“THE END”出现在银幕上,但身旁的位于依旧空着,不悦的情绪再次窜上成水沁心头。以她的个性而言,她以为自己对这男人已经够宽容,这时仍不免因为他的行为大动肝火。
当她决定到外头找他时,这股情绪忽然化作冲天怒气,因为应该好好的摆在翟日微座位旁的手提包竟不翼而飞。
如果她眼睛没瞎的话,他讲电话时并没有一并把它带走,那么,用膝盖想也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手提包被偷走了!
她忽然有种不妙的直觉。
这会儿她身上既没有皮夹,也没有手机,如果她在电影院外找不到翟日微,就必须想办法一个人从这儿回家!
想到这里,成水沁心中不禁骂尽所有的脏话。
第六章
“哎哟,怎么这么好兴致,练太极吗?”
翟家屋前不远处的山坡上,正弯腰撑着膝盖喘气的成水沁闻言,缓缓抬起眼皮。
“原来是你啊,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突然想到就往这儿来了。”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来翟家的念头一整个下午都在他的脑子里叫嚣。“你呢,弯着腰练习太极?”
“你瞎啦,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练太极?”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赤脚踩在草地上,不是为了吸收地气?”康勤砚一脸无辜。
“气我是吸了一肚子,不过不是地气,而是怒气。”成水沁瞪他一眼。
“怎么,受谁的气了?”他敏感的神经嗅出八卦的味道。
“说来话长。”
“听起来好像颇有内情,刚巧我这个人就爱听故事,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看康勤砚一脸诚恳,况且成水沁对于这个频繁出现在翟家的男人并不陌生,便将自己下午的遭遇一古脑地说出。
“难怪你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来吧。我们加紧脚步上山,我替你讨个公道。”
康勤砚自顾自的往前,却发现身后的人一直没跟上来。
“怎么啦?走啊!”
“我也想啊,但我已经再也走不动了,我的两条腿抖得下听使唤,否则怎么会停在这儿‘练太极’?”
闻言,康勤砚忍不住捧腹大笑。
成水沁斜睨他一眼。这家伙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好好好,别瞪。”康勤砚赶紧回身在她面前蹲下。
“干嘛?”
“背你啊,姑奶奶,你不是走不动了?”
“算我没有白认识你。”她完全没有考虑就顺从渴望,趴上那看来舒适无比的阔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