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洁好笑地轻摇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爹,练武人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个出色的徒弟,特别是你爹有些功夫不是普通人学得来的,所以他一直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即使勉强收个徒弟,但也是学不全他的所有功夫;因此他才退而求其次,希望能让皓穆院持续下去。男人最重视的不就是这些:武学的传承或者是事业?」
莫筱蝉沉默了会。
「难道爹原先想把他的功夫都教给房慕极吗?」
「没错。如果房慕极成为他的女婿,他当然会把所有的功夫都传给女婿。问题是,房慕极的资质虽然很好,但是你爹压箱底的绝活恐怕他也学不来。」
「翔天大八式和银龙闪七绝?」
「对,」夏洁望向莫问天。「你爹跟我说过,他师门历代以来的传人并非都会那两套功夫,多数都只是口述而让徒弟自己去琢磨着能否领会,不行就再口述下去。像你爹的师祖和师父就都不会,他则是从师父的口述中自己领会的。」
「哇,真有那么深奥?!」莫筱蝉不禁脱口赞叹。
「所以说喽,你爹能得到这么个徒弟实在是他始斗未及的。他还说,有这么个徒弟,连皓穆院他都可以放弃了。」
一听,莫筱蝉又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又开口:「我想,可以先让仲轩跟着爹试试看,过段时间后,如果他不觉得累,让他接下皓穆院也是无所谓的。但若是我觉得他有些勉强了,我可是会反对到底的喔。」
「行!」夏洁恨爽快的应允。「一切由你决定就好,你爹现在只要有仲轩这个徒弟,已是心满意足啦。」
莫筱蝉不觉又哼了哼。
「他满足我可不满足!我不管,待会儿我要仲轩陪我去看戏!」
夏洁忍不住又摇头。
「仲轩实在可怜啊,夹在你们父女俩之间真难做人哪!
先都玄妙六门中,遐迩争趋老少同。大地广场逾鹤市,诸天法相若鳌宫。
种桃道士重门杳,卖果儿郎百戏空。何事千人齐引领,相舆裙露石榴红。
莫筱蝉终究还是死拉活扯硬将寒仲轩给拖了出来。看过杂技再看变戏法,看过了变戏法又去看兽戏,接着还有口技相声。
杂戏之所以受到平民百姓的欢迎,最主要是他们看杂戏不必像欣赏戏曲那样投入剧情,费心理解其内涵,也无项且一备一定的文化素养,只要亲临现场,眼看耳听,即能自得其乐。
而跟随杂戏而来的必定还有各种摊贩吃食,茶汤、豆腐脑、凉粉、白薯、水果、烙煎饼、怆面馒头、打糕等,别看莫筱蝉个儿不大,可她样样都要吃,而且都吃......不完。最后他们坐到茶馆里喝茶啃瓜子,观赏外头街上的热闹兼闲磕牙。
「仲轩啊,我娘说我爹叫你回家一趟后就快点过来提亲,什么聘礼都可以省略,只要快些订下亲事,再快些成亲就行啦。」
寒仲轩轻蹙眉。
「那怎么可以!还是得照规矩来吧。是寒王山庄高攀上皓穆院,怎么可以......」
「高攀?」莫筱蝉嗤之以鼻地哼了哼。「算了吧,告诉你老实话,你要是不来提亲,恐怕我爹就会冲去寒玉山庄逼亲哩,嗯......搞不好还会搁把刀子在你颈子上逼你答应喔。」
寒仲轩不由失笑。「太夸张了吧?」
「夸张?」莫筱蝉啃了颗瓜子。「才不哩,你都不晓得我爹有多喜欢你,我娘说她从没见我爹这么开心过,就好象......好象他多了个儿子似的。」
寒仲轩笑笑。
「他跟我提过,让我在成亲之后,不要叫他岳父,索性跟着你叫他爹就行了。
「瞧吧,我就说嘛,他......」莫筱蝉突然一顿,而后突然眯起了双眼。「爹这样逼着你练功,你不会累吧?」
「累?」寒仲轩有点讶异地眨了眨眼。「怎么会呢?很轻松啊,他也没有逼我嘛,只是告诉我该怎么练,之后就让我自个儿练啦。」
「真的不累?」莫筱蝉不信地斜睨着他。「如果累了就得告诉我喔,你不用怕我爹,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就告诉我娘,让我娘去治他,包管服服贴贴,什么鬼也不敢搞。」
寒仲轩啼笑皆非。
「你......你不用这样,我真的不累啊,又不是整天都在练,只不过晨起上路前和歇晚打尖后练一些时间而已嘛。」
「真的?」
寒仲轩好用力地猛一点头。
「真的。」
又瞪了他好半晌,莫筱蝉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道:「好吧。」真可惜,又没有借口整整老爹爹了。
寒仲轩也瞧了她一会儿才悄悄握住她的手。
「筱蝉,你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的。」
莫筱蝉没理他,只兀自转动着脑筋思考;
这家伙不管有什么苦都是当宝一样藏在心底不肯吐露分毫,硬让自个儿撑到吃不消,只有在喝醉时才会一古脑儿将所有的心事和盘托出,顺便弄上几桩模事教她开心。所以,不让他吃苦的最好办法就是------
「我说仲轩哪,」她悄悄抬眼。「咱们成亲后,每两个月陪我喝一次酒好吗?」
「喝酒?」一提到喝酒,寒仲轩的神情就变了,既惊又怕。「不要吧,筱蝉,你每次都要把我灌醉,那真的很难受耶。」他苦着脸求饶。
「放心啦,」莫筱蝉抚慰地拍拍他的手。「我娘会作好好喝的醒酒汤,喝了之后你就不会有任何难受的感觉了。」
「可是......」寒仲轩还想作最后的挣扎,可惜只说了两个字就无疾而终了。
莫筱蝉一把摀住他的嘴。
「行了,就这样决定了。」
嘎?决定了?
「可......」
「啊,对了,」莫筱蝉不甩他,实时转开了话题。「那些银貂白裘就当作是聘礼吧,到时候只要装箱就是一项了,这样你就可以少准备一些,还有啊......」
唉,真的决定了。
就在太平岭,寒仲轩和莫问天夫妇和莫筱蝉分手了,一方直行到大庾岭,寒仲轩则西行至骑田岭。
可寒仲轩快骑不到五里路,途中便蓦然冲出两骑挡住他的去路,反射性地猛一扯缰,身下马儿前蹄陡然人立而起又猛然落下,寒仲轩双眸惊疑地住前方瞧去,旋即骤睁。
「房宫主、房少宫主,你们怎么在这儿?」
房慕极只是嘲讽地睇着他,房图昌则是冷森暴厉地阴笑两声。
「很抱歉,寒公子,我们跟你没有私人恩怨,但是......」他冷哼。
「你挡了我们的路,所以只好请你让开了。」
寒仲轩疑惧不安地来回看着二人。
「我......我不懂......」
「不懂?」房慕极不耐烦地扳了扳手指,而后飘身落地。「没关系,等我们送你去和你父母会合之后,他们自然会解释清楚给你听。」
和他的父母会合?他的父母都去世已久了啊,怎么可能......猛地抽了口气,寒仲轩猝然面色大变。
「你......你们想......想......」
「没错!」
房图昌同样飘身下马。
「如果你聪明的话,不要反抗如何?我们保证给你一个痛快!」
「啊,糟了!」
莫筱蝉猛然扯住马缰,莫问天夫妇也只好跟着停下马。
「又怎么了?」
「银貂白裘还在我这儿呢。」
莫筱蝉边说边往回转,莫问天夫妇只好跟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