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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对小夫妻感情还真好,年纪轻轻就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

  当老大夫认出床上的患者,就是昨夜带着孩子上门求诊的年轻男子时,抚须含笑地看了立在床边的秋圆圆一眼。

  「啊?」

  秋圆圆原来是个不太懂得羞怯的姑娘,但让老大夫这么样的调侃着,也不禁热了双颊。

  这老大夫真是老眼昏花了,将她和阿安错当成夫妻也就算了,竟还误会他们已经生了五个孩子。

  秋圆圆虽不想和老大夫多费唇舌的辩驳,但仍在心里抱怨着。

  十一、二岁就成亲生子的夫妻不是没有,但秋圆圆并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会让人错认的人,姑娘家天性爱美,使她有股立即揽镜检视的冲动。

  但瞧瞧专心诊脉的老大夫和卧床病奄奄的杜安,她当下甩甩头,把自己可笑的冲动甩掉。

  ***

  十岁那年,某个睡梦中开始断断续续出现的酸痒,毫不留情的在杜安的四肢骨骼内流窜。

  那种因成长而造成的不适,就像是千万只如细点的小虫子,在杜安每一根骨头里找寻出路的暗窜。

  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辟哩啪啦作响声,告诉着他,他正一眠长一寸地抽长着筋肉骨脉。

  若是这状况发生在平常日子的睡眠里,他会闭着眼以脚掌蹭蹭另一只腿,然后翻个身,再度沉沉睡去。

  但他现在正陷在高烧不止而全身异常酸疼的痛苦中,现下别说是抬高脚踝去蹭被单止痒了,连脚趾头都动不了。

  为什么人病了,身子还忘不了要继续的长呢?到底要长到哪一年才会停下来呢?

  这是杜安脑海中模模糊糊飘过的一个疑惑。

  ***

  包括二灰的几个灰仔,都已经在房里进进出出、蹦蹦跳跳的了,为何阿安却还发着高烧呢?

  虽然他偶尔还是会醒过来喝药,但他继续这样病下去,终也不是个办法……秋圆圆边想边将双手泡在水盆里,以清水扭拧残留着人体温度的布巾。

  「唔……」将拧干的布巾折叠成长方状敷回杜安的额头上时,秋圆圆不意外又听见杜安无意识的呻吟。

  「我没事……你别哭……」额上刚得到的清凉,一瞬间已消失,杜安无意识地喃喃呓语着。

  「我没哭呀,阿安,你醒过来了吗?」

  秋圆圆替杜安再换上一条湿巾,听到他开口说话,以为他的一场昏睡终于要结束,微笑地注视着他的脸。

  「别哭了……你老是这么爱哭……」在枕上偏过头使得布巾滑至耳边,杜安蹙眉闭眼的嘟嚷着。

  「阿安?」

  轻轻摇摇他的肩头,秋圆圆知道自己方才高兴得太早了,但她仍希望床上的人是醒着的,「你张开眼,看看我是谁。」

  「唔……」

  好似听见了床边人儿的问话,杜安虽然觉得吃力,还是微微睁开了眼。

  「阿安,你说说我是谁?」

  见杜安努力将视线投往在自己脸上,秋圆圆在心中盘算着,是该替大病初愈的他煮些清淡的肉粥了。

  「你是……你是……」光是费力的说出几个字,就让杜安觉得他该再大睡一场,好把疲惫睡掉。

  「嗯?

  虽然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合眼歇息,但看到杜安那久违了的清朗黑眼瞳,秋圆圆此刻疲惫一扫而空。

  那些担忧他病况的情绪,扰得她成天心神不宁。

  「你是爱哭的渺渺姐姐……还是……圆眼睛的……圆圆……」耗尽气力的回答完,杜安支撑不住的眼皮再度往下垂落。

  渺渺姐姐?阿安姐姐的名字是唤渺渺吗?

  他果然还是病迷糊着……秋圆圆在心中叹了口气。

  ***

  客栈的后院的一角,一个女子和两个小孩子正围着一个小火炉。

  「圆圆,杜叔叔是不是要死掉了?」

  三灰站着靠趴在圆圆蹲着的背上,好奇的偷偷舔了一口她颈子的汗水,觉得咸咸的。

  秋圆圆握着蒲扇对着二灰挥了挥,「啊,二灰,你站过去点,小心别被药炉的火烧着了。」然后左手伸到背后拍拍趴在她背上的三灰的小屁股,「别胡说了,杜叔叔只是犯了风寒,多喝几帖药就没事了。」

  三灰短胖的手指,帮秋圆圆汗湿的鬓发撩过她耳后,「圆圆累不累?三灰帮圆圆捏捏肩好不?」

  三灰这小子,长大后该不会是个花丛杀手吧?

  秋圆圆心里笑着,嘴里回答着,「你不压着我。靠着我、我就不会累了。」

  「人家喜欢问圆圆身上的味道嘛!」说着,三灰用力地朝秋圆圆的后颈嗅了一嗅。

  不发一语的二灰静静走到她身边,也弯腰朝她嗅着。

  「你们这两个小登徒子!」秋圆圆笑骂着,眼底、手上仍是注意着煎药的炉火。

  「有娘的味道。」二灰的话替自己和三灰解开了秋圆圆的疑惑。

  味道?这两个孩子是说血味和杀气吗?

  申屠黑衫的夫人功夫不弱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没看出清美秀净的申屠夫人,竟也是个身染血气的嗜杀之人。

  「二灰,你去杜叔叔房里看看杜叔叔醒了没有,记得告诉哥哥、弟弟要乖乖的。」

  秋圆圆估量着火势,计算着时间,知道火炉上的药汁就快煎好了。

  ***

  「杜叔死掉,圆会不会哭哭?」

  五灰一屁股坐在杜安的枕边,问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大灰和四灰。

  「不知道。」

  大灰遵循秋圆圆的交代,和弟弟守着社安,并随时注意杜安的被子是否有紧紧覆好。

  「我会哭哭。」四灰坐在床沿,双脚悬空的踢着。

  「五灰不要圆哭。」

  五灰转头看看犹在昏睡中的杜安,伸出胖胖的小手拍拍他的脸,觉得社安闭眼皱眉的样子很好玩,所以又拍了几下。

  因为被子仍然实实的盖在杜安身上,所以大灰不觉得自己有阻止五灰举动的必要。圆圆没有说过不可以拍杜叔叔。

  「可是杜叔叔死掉,圆圆就是我们的了。」二灰推门进房,以才五岁孩童通常不会有的冰冷语调说着。

  房内的另三名灰仔顿了一顿,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杜叔叔是不是好人?」四灰讷讷的问着,接着又说:「爹说不可以让好人死掉。」

  大灰偏头想想之后,才开口回答,「杜叔叔会扶跌倒的婆婆、会给路边饿饿的叔叔钱钱、会和我们睡觉、会给我们买饭吃、会和我们一起洗澡……杜叔叔好象是好人吧!」

  「杜叔会替五灰擦鼻子的水、帮五灰脱裤裤尿尿、」吸吸快要淌出鼻管的鼻水,五灰说着。

  「会抢圆圆就不是好人。」二灰面无表情的说。

  「二灰病了,杜叔叔背二灰,找白胡子公公吃苦苦的药,我们哭了杜叔叔会抱我们。」四灰提醒着二灰。

  皱皱两道好看的眉,二灰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可是,我也不要杜叔叔抢走我们的圆圆。」四灰以惯有的低声音调说着。

  「嗯。」大灰点点头同意。

  「抢圆,讨厌!」五灰嘟起小嘴,眼眶跟着微红起来,转头又去拍杜安的脸数下。

  无法以童稚的思考能力说个明白,但灰仔们就是有种杜安会抢走秋圆圆的奇异预感。

  「怎么办?」二灰忽然感到茫然。

  大灰看看四灰,四灰再看看五灰,五灰又看看大灰灰,然后一致摇头说:「不知道。」

  「圆圆……」床上卧着的病人喃喃低语着,杜安神智不清,好似听见他挂在心头上的一个名字,也好似听见了一阵童言童语的讨论声,虽然不甚明白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但那些童音让他莫名其妙的感觉惊恐,也让他有种必须赶快恢复神智的紧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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