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你忘了那小姑娘光靠一双手臂就将咱们十几个连车带人的给抬了起来吗?你可得小心她那股怪劲道,说不定她是有什么邪门玩意上身的妖女哩!”一个披头散发的肥胖劫匪心思细腻地提醒着伙伴。
“啊!对……对哦!我差点让她那白净样儿给骗了。”瘦小劫盗硬生生地将伸出去的腿给缩了回来。
她什么时候骗过人了?捡饭儿楞了一楞,瞧着眼前紧张的情势,机灵的没有将心里头的疑问给说出来。
傅隐睿低垂着线条优美的狭长眼睑,试图遮掩住双眸中几欲冲泄而出的点点煞气。
“老大,那你看咱们该怎么办?”一个满脸横肉的魁梧大汉皱着眉转头询问另一个黑脸大汉。
“咱们一起上.轮番压到她没气,看那丫头还能拿咱们这十几条汉子怎么办!”说着,劫匪头子朝掌心吐了口唾液搓了搓手,就一马当先地冲向前去。
煞气,如火龙般自傅隐睿身上疾冲而出!
不可能和一个男扮女装,且多看两眼就要胃袋翻腾的人共乘一骑,也不可能让捡饭儿去和那个怪男人同一马背,傅隐睿自然是将捡饭儿抱上黑丝驹马,安置在自己身前继续接下来的路程。
“隐睿二师兄,你把他们全部倒吊在树上,现在日头这么炽人,要不了半个时辰恐怕就会出人命,这样子好吗?”捡饭儿回头看看那十几个让二师兄打得缺手断脚,再捆成棕子般倒吊在树上的拦路强盗,觉得有些不忍心。
师父虽然没让她扎过半刻马步、比画过一招半式,但年年岁岁在铁猴山上见识师父和大师兄练武时的身手。再对照二师兄方才大气不喘一口便辣手段的整治了十数个绿林盗匪,捡饭儿对自个儿师门武术的高低有了极深刻的了解。
“总好过再让他们去打劫路人。况且,行走江湖拦路打劫算不得罕事,但是意图欺陵妇女这等伤天害理的下作举动,见了却不能不管。”在他怀里伸着头说话的捡饭儿,模样怎地越瞧越觉得可爱?傅隐睿摇摇头,勉强自己将目光调向马头。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行事规矩,况且傅隐睿出手虽重却仍有所节制,这也算是为那批盗匪刀下的无辜亡魂稍稍出了点怨气,所以捡饭儿便也不再继续为那些强盗求情。
“隐睿二师兄,你瞧那粉衣姑……公子是不是真的受了伤呀?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好似很难受呢。”虽然心中好奇的不得了,但捡饭儿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喜欢的穿着装扮,所以也不特意去询问那个貌美男子为什么要穿着姑娘家的绣裙在外行走。
“你没见他方才还站得好好的,这还会有什么伤痛?听你的话暂借他马匹和我们同行到下一个市镇去,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把头往前看,别再去瞧他。”傅隐睿头也不回的硬声答道。
他将捡饭儿小小的头颅扳向前,自己连瞟都不愿意去瞟那个男扮女装的怪男人一眼。
无奈事与愿违。
那男子动作秀气地轻轻踢了踢花骡马,趋前靠近傅隐睿的黑丝驹马,轻启涂着粉红色胭脂的嘴唇娇声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请问思公贵姓大名?”
傅隐睿向来耳闻数里的听力似乎突然失灵一般,就只顾着专心一意地策马前行,眼睛连瞄都没多瞄旁边一眼。
捡饭儿瞧那男子眼巴巴地望着傅隐睿,期待着傅隐睿回答他的话,心头一软,便轻轻地拉了拉傅隐睿的衣袖,想要提醒他回句话,却换来了傅隐睿的含怒瞪视,暗示着要她别多事。
见傅隐睿不合作,捡饭儿只得硬着头皮自行开口。
“救了你的这位公子是我的二师兄,姓傅名隐睿。这位姑……公……呃……”她努力地搜寻着合宜的字眼,但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去称呼眼前这个穿着姑娘家的绣裙却不是个姑娘家的男子。唤他公子嘛,与他现下的装扮不合衬;唤他姑娘嘛,根本就不是件正确的事.所以她只好憨憨地傻笑起来、
“我姓公冶名羽鹉,唤我羽羽或者是鹉鹉都是可以的。”粉衣男子对捡饭儿的友善显现出一脸如释重负的感激神色,只是他掩也掩不住钦慕的目光,仍是不时偷偷地柱博隐睿脸上瞟去。
这……这个汁么公冶羽羽、鹉鹉的,该不会是对同为男子的隐睿二师兄产生了爱慕之心吧?那神色简直就像个目不转睛盯着心上人瞧的姑娘嘛!捡饭儿不知道自已是该错愕还是该叹气,只好佯装不知情地继续和公冶羽鹉闲聊着。
“公冶?请问你和风吠山庄的公冶行鸣老爷子是……”捡饭儿乍然听到“公冶”二字时!倒还没有联想起什么,是傅隐睿一双围着她身子握缰的手紧了一紧,这才让她忽然警觉。
才经过短短时光的相处,她和傅隐睿之间就莫名地建立起微妙的默契。
“公冶行鸣是我的伯父,这一趟出门,我就是要赶去凤吹山庄给他老人家贺寿的。”公冶羽鹉微微笑开那张比姑娘家还秀丽的脸。只是经过之前慌乱的疲惫折腾,胡碴子更是青森森的窜布在他秀气的下巴上。
“隐睿二师兄,他正巧和我们同……哎呀!”捡饭儿本是开心地要说公治羽鹉和他们同路,正好可以结伴同行,不料却被傅隐睿以手臂使劲拦腰一环,使她差点就喘不过气地中断了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这回我伯父的六十大寿,我本来是不想去喝那杯祝寿酒的,因为今年凤吹山庄可是凶险重重哪,你们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公治羽鹉以略微扬高的音调加上耸动的字眼,想借此引起博隐睿的注意。
可惜,傅隐睿让公治羽鹉失望了。
给面子答腔的人是捡饭儿,她有些感兴趣地问道:“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呀,听说我伯父有个仇家的女儿.要在今年他老人家寿辰的时候,上凤吹山庄去报杀父灭门之仇呢!也听说那仇家之女日夜苦练绝世神功十几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呢!”
“咳、咳……”捡饭儿突地一口气没顺好,呛咳了起来。
傅隐睿大掌轻轻地拍抚着捡饭儿的后背替她顺气,终于也对公治羽鹉开了口,但眼光飘来飘去不愿太过仔细看着他的脸。“请问这‘听说’是由何而来?可有听闻公治老爷子那仇家之女是何姓氏?是何名号?”
公治羽鹉开心的露出嫣丽笑颜回答道:“是我伯父的至交好友云丫老人飞鸽传书到凤吹山庄,说是那寻上门的仇家之女性简,名唤泛儿。”
云丫老人?这不是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号吗?
“咳、咳、咳!”捡饭儿呛咳得益发剧烈,整张小脸都红了。
“喝点水润润喉。”傅隐睿由马背上的行李取下牛皮水囊,旋开栓子递予捡饭儿,唇角同时泛起一丝苦笑。
唉!怂恿徒儿去向自己的师弟报仇,再紧急飞鸽传书通知师弟会有仇家上门,师父这一着棋到底是怎么下的?他是一方面想要砥砺徒儿莫忘家仇,另一方面又要顾及同门情谊吗?
接过牛皮水囊,捡饭儿点头谢过后便灌了一大口水,好将梗在喉头的紧张也一并咽下。
“算算时候,我堂兄应该也快顺着官道来与我会合了。我们堂兄弟俩打算在简泛儿上凤吹山庄前先拦下她,问她个仔细、探她个明白,省得她真上了凤吹山庄去扰乱我伯父的寿宴。”公冶羽鹉话一说完,突地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嗫嚅问道:“方才听恩公唤这位姑娘的名儿好像就是……简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