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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要你专精哪种武技?抡刀?使剑?耍鞭?腿法?绵掌?暗器……”傅隐睿看着捡饭儿越垂越低的头顶心,不觉有些惊愕。他真纳闷小师妹这八年来到底跟师父学了些什么?

  “那……那些……师妹都没能习得……”捡饭儿直想就地挖个土坑自己跳下去躺平,她完全不敢瞧上二师兄一眼。

  傅隐睿叹口气,“入门拳脚和基本轻功总有学了吧?”小师妹骨架纤细,或许根本就不是块练武的料,所以师父才没盯着她练那些扎实的硬功夫。

  “也……没……没有……”捡饭儿感到好惭愧、好惭愧的羞红了小脸蛋。

  “你……”傅隐睿倏然顿住脚步,看着正以头顶发旋对着他的小师妹,“你一项武技都没有,那你这些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我……我五岁起和乞丐干爹学了五、六年的讨饭技巧,那几年我扮可怜讨回去的馒头,比谁都多哩!十岁起和咱们师父学会了怎么洗衣劈柴,也会写字看书哦,师父说我替他老人家抄的武功心诀、黄帝内经字迹很端正呢!可惜我抄完了也就全忘光了。啊!对了、对了,我还会烧菜呢。”总算想起了一些自己擅长的事情,捡饭儿这才敢怯怯地望向他。

  “讨饭、烧菜、写字看书、洗衣劈柴?”傅隐睿几近绿了脸的吼叫起来:

  “你会这些做什么!你打算靠这些去向公冶行鸣寻仇?”

  凤吹山庄拥有江湖第一世家的名声,庄主公冶行鸣多年来慷慨豪爽、急公好义,并且手腕玲珑、圆融待人,所以为自己在黑白两道上博得了极佳的人望,光是今年要去祝贺他六十大寿的江湖人士就不知有多少。

  一个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姑娘,却要去和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为敌,真不知道师妹是撞坏了脑子?还是去向天借了胆?

  “我……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报什么家仇呀!”捡饭儿委屈万分,小小声地辩解着。

  娘明明告诉她,爹的死是咎由自取,简家大火则是流年不利、造化弄人;娘从来也没说过她们有什么仇家,那别人口中所说她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什么呢?

  “师父不是要你去凤吹山庄报杀亲毁家的血海深仇吗?还要我随行去助你一臂之力,省得你无法全身而退。”傅隐睿开始怀疑这小师妹不仅学武不成,连个性也是懦弱不可取。

  “师父是要我去凤吹山庄给公冶老爷子送上寿礼的,而且公冶老爷子和我们简家根本也称不上有什么仇怨……”捡饭儿无奈地将事情本末以及师父天马行空的想象解释了一遍,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周遭的人日夜不停叮咛她去报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仇恨。

  傅隐睿愈听愈后悔,一双英挺好看的剑眉也愈蹙愈紧。

  他放下自己一手建立,而且这时节正忙得不可开交的皮货参药营当,让师父催命似的以十道本门符令给催回铁猴山上,就……就只是要陪小师妹去凤吹山庄送份见鬼的寿礼?而师父还神情紧张、言之凿凿的说此行凶险无比,要他好好地护卫着小师妹?

  此时回想起来,傅隐睿益发感觉师父那时的“紧张神情”实在是可疑得过分。师徒二十几年,明明知道不对劲,为什么他总是翻不出师父的手掌心呢?

  唉……

  “隐睿二师兄,如果你还有事忙,就别管我了,我自个儿上凤吹山庄去就成了。”捡饭儿瞧着满脸寒霜的傅隐睿,善体人意地说。

  “你要骑马还是搭马车?”傅隐睿不答反问。

  “我……我不敢骑马,也不会骑马,搭马车又不晓得会不会犯晕呕病,但若是骑步子缓一点的驴子或骡子,应当是还可以的。”捡饭儿以为傅隐睿在分道扬镳之前体贴地要为她选好代步工具,心里倍感温暖,觉得二师兄的为人真是好。

  “你知道从这里到凤吹山庄需要走上多久的路程吗?光是日夜不停的驰骋千里快马,也都得跑上十天半个月,倘若骑乘驴骡,你是打算要参加明年的寿宴吗?你到底有没有下过铁猴山?”傅隐睿头痛的问,语气之中不由自主的泄漏出一丝无奈。

  捡饭儿乖巧地点点头,“是啊,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老人家说我一定赶不及公冶老爷子今年的寿辰了,要我不用急着赶路,慢慢来就好,明年再将寿礼送到也没关系。”她顿了下,又想起什么似地接着回答:“我是常扛柴薪下铁猴山到铁猴镇上,去向吴员外家的伙房大娘换点银粿子,好给师父打点高梁酒、买只卤蹄子、几两旱烟丝,也会顺道换些杂货回咱们铁猴山上去。”

  “师父和大师兄让你一个姑娘家扛柴薪下铁猴山去办杂货?”傅隐睿赫然发现自己这八年来真的太不关心捡饭儿了。

  “师父和怜玉大师兄都说我力气大,本来就该做些使力气的活儿,省得浪费了爹娘辛苦生给我的大劲道。他们还说,扛薪柴下铁猴山办杂货,一来可以健壮身体,二来可以增广见闻,所以为了我好,这些事儿都是让我在办的。”

  捡饭儿不是个呆姑娘,她当然懂得那是师父和大师兄性喜偷懒,所以才把这些杂事全丢给她去做;只是她性子宽厚不善同人计较,所以在回答傅隐睿的时候,一点抱怨的语气和神色都没有显现出来。

  “你是几岁开始做师父和怜玉大师兄交代你的话儿?”傅隐睿微微拧眉地问着。

  师父年老辈分高,再有不是,他这为人徒儿的也不好在背地里多说些什么;但名为上官怜玉的大师兄,却毫不怜香惜玉的净指使师妹去做些粗活儿,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几岁?呃……就是从我上铁猴山那年开始,所以是十岁……”瞧傅隐睿脸色铁青,她赶紧安抚道:“隐睿二师兄,你别瞧我个头不大,但我自小气力就大的吓人,所以这些粗活儿对我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仔细地观察着捡饭儿一双大眼透出的灵巧神采,傅隐睿知道自己这小师妹的脑袋瓜子并不呆楞;或许是师父和大师兄运气好,才得了个这么乖巧的丫头来使唤……他心中不禁对捡饭儿泛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惜。

  “这么些年了,不觉得委屈吗?”傅隐睿叹口气问,隐隐内疚多年来对小师妹的漫不经心。

  捡饭儿温照地微微笑了,“习惯了,就都还好。”

  态度和气的二师兄,人瞧起来更好看了呢!她心里悄悄地想着。

  不是美艳绝伦的丽姿美人,也并非我见犹怜的弱质佳人,捡饭儿的外貌只能称得上是清秀纤婉,但是她周身散发出的安详气息,却令人觉得和善可喜,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她的性子虽然不喜与人争执,但是也绝非一个没有自己主意的应声虫;她自有坚持的想法和意念,只是在与人意见相左时所选择的处理方式,是非常委婉的。

  “说起来你爹终究是因为与公冶行鸣的那场恶斗而受伤体衰,若是你有意要找上公冶行鸣为你爹讨个公道,也是无可厚非的。等你抵达凤吹山庄见到公冶行鸣时,要做何打算?”傅隐睿边问边解开一匹驯马的嘴,检视着它的牙齿状况。

  “当然是将师父他老人家交代给我的寿礼送上呀!”捡饭儿瞪着那匹用斜眼瞅着她喷气的花骝马,退后了三小步,暗暗担心着二师兄真的要买匹马来让她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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