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执拗的傻小狐狸!望着那深黝黑眸,曲柔泪如泉涌,分不清是方才的气恼还是现在的心动,她还有好多话要说、好多心事要哭诉出来。
“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明事实?害我提心吊胆,每天好像踩在冰块上面,想着办法应付你,企图改变你……我好像是个傻瓜,卖力演戏,你却冷眼旁观,看我的好戏……呜!”
“不,柔儿,我绝对没有看好戏的意思。”石伯乐冒出冷汗,急得搓手。“我不敢说,是怕吓着你,我一直在想办法送你回去,可总是阴错阳差,最后还是让你知道实情了。”
他的用心,曲柔早已了解,但她就是有满腔的情绪要发泄。
“我一个人闷得好难受,只好跟小狐狸说话,呜呜,你一定在偷偷笑我,我什么心事都让你听走了……”
“柔儿,我没笑你,你想帮我盖被子,我很欢喜。”
“还说!”瞪大泪眸,脸蛋却染上了层层红晕。
“我也喜欢和你睡觉,好舒服喔。”他绽开一个憨笑。
“不理你了!”曲柔恼得抓起枕头往他丢去,几片树叶随之飞散而出,飘落地面,令她想起他保护她不受群鬼围攻而受伤之事。
“讨厌!讨厌!你最讨厌了!”泪水喷出,无法止住了。
“你还是讨厌我呀?”他失望地低下头,感觉眼睛好像有水要流出来,他很用力地将那酸涩的热水眨了回去,扯开笑容道;“柔儿,别哭啦,既然你讨厌我,那就不该哭,将眼睛哭肿了多难看……哎唷,我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回去!回去!不听话啊?小心我剪了你,刚好给柔儿做一个软绵绵的大枕头。”
只见他右手抓着从袍摆下头冒出来的一大团白色尾毛,左手作势拍打,又忙着将这条不安分的大尾巴塞回衣袍里面,可是大尾巴好像有自己的个性,马上钻出来和他作对,他只好又卖力地和大尾巴互相拉扯。
曲柔瞠大泪眸,就看这个大胖婴儿自说自唱,演得不亦乐乎。
他被讨厌了还是要逗她开心,他到底是笨还是真的……喜欢她?
“相公!你很讨厌!没事干嘛长那条尾巴!”
“你不喜欢?”他圆圆黑眸更加黯淡,双手慢慢将尾巴挤回衣服里,语气黯然地道;“说的也是。吓到你了?那我收起来了……”
“相公!”曲柔扑进他的怀抱里,紧紧拥住他圆滚滚的身躯,再将脸颊偎进他的胸膛,用力吸闻他独有的憨奶味。
管他是狐狸还是人,她不怕、不怀疑、不多想,现在想做的就是实实在在偎依在这个给予她快乐、平安、温暖的怀抱。
那突如其来的拥抱令他愣住了,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站立着。
柔儿主动抱他?柔儿不会怕他?柔儿真的不怕他这只狐狸精?他再也不怕失去柔儿了……
啊呵!哇哈!太好了!他圆圆黑眸绽出光彩,明亮如星。
她的头脸在他胸部蹭着,蹭得他一阵酥痒,但他忍住了,因为柔儿的芳郁馨香更让他迷醉,那是任何花香都比不上的。
他张开胖胖的双臂,用力搂住她娇弱的身子,将脸埋进了她的头颈之间,全心全意感受拥抱着柔儿的满足和喜悦。
“柔儿,你这三天都不跟我说话,我好怕。”忍不住撒娇了。
“傻瓜,我哪有不跟你说话。”曲柔抑住泪水,只想好好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个时刻。
“可你只是问我事情,或是叫我办事,其它时候都不理我。”
“这不是理你了吗!”她抬起脸,露出相识以来最灿烂的笑容,再踮起脚尖,往他白胖胖的嫩脸颊印上柔情的一吻。
“啊……”花开了,日出了,彩蝶破茧了,他也醉倒了。
“你不是周处,可我就是要亲你一下。”曲柔说完,便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再也不敢抬头看他。
“呵呵。”他憨憨地绽开傻笑,双手更是拥紧了她。
夜阑人静,在彼此相拥的体温里,心,暂时安定下来了。
第七章
应该离开石家的他们,好像忘记了这回事,每天就是结伴出门,一起为石家庞大的产业而忙碌。
往石家码头的路上,杨西坡紧跟在后;已经升格为管事的四大随从还是忠心耿耿地亦步亦趋,保护他们的少爷和少奶奶。
“哇哈哈,我又发财了!”石伯乐笑逐颜开,拍手道;“买下陶家的房子田地,连今年的农作收成也一并拿了,真是一举两得。杨西坡,听说他家还有很多值钱的古董?”
“是啊,陶家不识货,古董不是蒙了灰尘就是拿来盛汤装饭,应该找个人整理一下。”杨西坡眼睛放亮,涎着脸笑道;“这个嘛,我……”
“大虎,陶家房子就交给你清理了。”石伯乐笑眯眯地交代,“陶家那个不肖子喔,赌输了钱就卖祖产,这样不大好;他逃了就逃了,却害他爹娘没人照顾。既然古董没啥用处,你全部拿去变卖,所得的钱再交给陶家老爹。对了,顺便先帮他们找个地方住。”
“是的,少爷!”石大虎中气十足地接下命令。
“这……少爷呀,”杨西坡皱着眉头道;“大虎年纪轻,没见过世面,你叫他去卖古董,万一给人骗了,你岂不亏大了?”
“不会啦,只要搬出石伯乐的名号,嘿嘿,谁敢骗我,谁就倒霉!”
石伯乐挤眼睛,歪嘴巴,摆出一个“邪恶”的笑脸,身旁的曲柔见了,忙拿起帕子掩住她明灿灿的笑意。
“少爷,一定得告诉你一件重大的事情。”石大龙脸色凝重地道;“我去监造新船,那造船工头坚持要给我一千两回扣。”
“既是惯例,你收下来呀。”
“不,少爷对大龙恩重如山,委以重任,让我学到了好多本事,他拿少爷的钱转回给我,我绝不能收。”
“好样的!”石伯乐抚掌笑道;“一千两还给他吧。还有呀,就说我石伯乐说的,他做得好,以后自然会再找他;做不好,送再多的钱也没用。赚钱不容易啊,别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
“是!”石大龙精神抖擞地回答。
“哎呀,柔儿你脸上有墨汁。”石伯乐转过身子,伸出胖胖的指头帮曲柔抹脸。“刚刚在账房写字写到脸上了,来,帕子给我。”
“别,你忙,我自己擦就好了。”曲柔笑着推开他。
杨西坡越看越气!这小两口子成日在他眼前恩爱也就算了,还不断减少他中间赚钱的机会。瞧瞧那四只小龙小虎小狮小豹,比起他杨大掌柜来,哪能成什么气候!
石伯乐又吩咐道;“大豹,你下午去库房清点现银,我想知道我到底多有钱……”
“呜!好痛!别打了!”江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哀号声。
“发生什么事了?”石伯乐皱起眉头,加快脚步赶往正在进行修筑工程的石家码头。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坐在江边茶寮的魁梧男人飞身而起,转眼就来到码头,他右手疾电般地伸出,立刻攫住一条挥下的鞭子。
胡不离?曲柔心头一跳,随即又用力眨眼,再往那人看去。
“是裴迁!”石伯乐看得很清楚。
“你做什么……放开!”打人的孙十恶狠狠地瞪向来人,用力扯回鞭子,却是怎样也扯不回来。
也许是在茶寮休息,裴迁很难得地没有背着长剑和包袱,他目光沉静,语气平稳却带着怒意。“我看得很清楚,这位老爹生病了,动作慢了些,你从刚才就一直骂他,现在竟然当他是牛马一样驱使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