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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我在附近参加商展,想着很久没和你聊天,就走过来了。”宜芬说;“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呀?”

  旭萱这些天不甚有胃口,本想略过午饭不吃,去图书馆找论文资料,宜芬姨既然来了,也只有奉陪。

  天候阴阴湿湿的,冬风如刺,无法走太远,她们到最近的学校自助餐厅,随便打了几样菜,找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

  “好久没感受校园气氛,我大学生活都远到像古早事了,印象最深的还是你爸爸,他是我们系上风云人物,我靠着我爸的关系在他身边跟前跟后,不知多少女生羡慕,哪知他心里只有你妈呢!”宜芬喝一口汤,细眉一挑说;“哎呀,二十年了,伙食怎么还是一样难吃!”

  “大锅饭就这种味道嘛!”旭萱心想,这阴湿天气阿姨不会专程赶来只为一顿难吃的饭吧?

  “我一直都认为你爸会很有成就,你没见过他少年时代,多意气风发呀!可惜你妈身体不好,他花大半时间照顾她,再有雄心壮志也被磨掉了。”宜芬话题又绕回绍远说;“从没见过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如果没有生病的妻子,事业不知做多大呢!”

  旭萱不只一次听见亲友间类似的批评,总为母亲抱屈,她如此努力为丈夫儿女活着,煎熬血泪只有自家人看见。“妈妈尽管身体不好,却是我们全家的精神支柱。爸爸说,若没有妈妈,再大的事业、再多的钱都没有用。”

  “他们两个呀,上辈子不知谁欠谁,我也不说了,幸好你们三个孩子孝顺又乖巧,你爸妈在这方面也算好命了!”宜芬推开只扒几口的饭菜,迟疑几秒才又说;“老实讲吧,我今天来是受了秀瑞表嫂的拜托,没事先通知,是怕惊扰到你爸妈。照算起来,你和辰阳是我介绍的,我多少有媒人的责任。”

  来了,果然是心中最不愿的猜测,旭萱说;“阿姨如果是受托来提水塘地的事,爸爸已做最后决定,水塘地怎么都不会更改用途。”

  “秀瑞表嫂倒不是为这个,在他们颜家,女人不能干预公事,她来拜托我是偷偷的,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纯粹是做母亲心里的焦虑。”宜芬说;“她要我告诉你,辰阳因为你的事被批评得很惨,企画案无法执行,外面话传得很难听,处境非常困难。”

  “没那么严重吧?辰阳精明厉害,做什么事都仔细盘算过,绝不会让自己落到惨的地步,他没害别人惨就不错了!”旭萱不信。

  “你和辰阳真奇怪,一下说不交往、一下又交往,没多久又闹翻,让人头昏眼花来不及看。”宜芬叹气说;“如今闹到这局面,人是我介绍的,以后见到我大姨都不知怎么交代!”

  “阿姨对不起啦!”旭萱说;“这要怪辰阳自己,我可没害他,是他为水塘地不择手段欺骗在先,我斗不过他生意人,先保护自己也没错吧。”

  “我其实也不懂你为什么要放弃这赚钱的太好机会,如果是我,早就立刻同意签字了。”宜芬继续说;“你爸爸原可用水塘地的投资利润来改革公司,引进最新的技术和人才,现在这计画也没有了。”

  “爸爸是有原则的人,不会为了私利,去动用老杜叔叔留下的慈善用地。”

  “唉!有些事你们做孩子的还想不远……比如,你妈妈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你爸爸迟早会落单,到时有个新事业让他操心,也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呀!”宜芬欲言又止说。

  旭萱血液往脑门冲,这是冯家不许碰触的题目,想都不愿想,乍听之下如刀割心,本能防卫说;“妈妈意志坚强,会长命百岁,会和爸爸白头偕老,爸爸不会落单的!” 

  “世间事不能尽如人意,不是阿姨爱讲不吉利的话,你妈妈一次次生病,亲戚朋友谁不担忧?我们都关心你妈妈,但也不要忘了你爸爸,他身强体健还会多活好几年,黄冯两家都靠他,他的需要才更迫切,不是吗?”宜芬又说;“你的水塘地,不想帮助辰阳我能了解,但总不能连自己的爸爸也不帮吧?”

  连最严重的生死事都出来,旭萱只能沉默不语。

  宜芬一向认为旭萱像爸爸圆融识大体,如今看来心眼也不少,不由轻轻一叹说;“这有另一个听来的消息,我还没告诉你爸爸……外面有传言,县政府很可能介入百货商场案,必要时会强制征收你的水塘地,意思是,你不能拒绝,必须依法交出土地。”

  旭萱忽地眼前一黑,天地全变了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辰阳不会轻易放弃的,就像鲨鱼见了血,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这不是辰阳能控制的,他也得听‘阳邦’董事会的决议,所以瑞秋表嫂才拜托我来,也是不愿事情落到这种地步。”宜芬赶紧解释。

  “请阿姨来,还不是要逼出水塘地,只不过一个明抢,一个暗夺,辰阳就等于‘阳邦’,又有什么不同呢?”旭萱咬牙切齿。怎么去碰到这个魔王呀!

  “当然不同,辰阳明的来,你们是企画案的合伙人,可以坐享无穷的利润;若暗的来,让政府强制征收,除了少少的补偿金外,你们什么都没有,白白丢失一块黄金地。”宜芬加强语气说;“听阿姨的话,趁县政府还没展开行动之前,赶快在合作契约上签字,免得慢一步就后悔莫及了!”

  “阿姨,你怎么也一起逼我呢!”她心好乱。

  “我哪里逼你?这企画案我可没分到半点好处,辛苦两边跑,还不是为你们冯家,我一向不都如此吗?”宜芬不禁怨说;“你这女孩怎么了,以前不是很懂事、很替别人着想吗?”

  旭萱心头涌上委屈,挣扎好久才放开心去爱一个人,下一秒就发现被他欺骗利用,那打击非一两字能形容。

  她坚强惯了,不会像荣美痛不欲生,也不会像以缘姐痴情苦恋,但不哭不闹如没事人,不表示内心没痛苦,能不断负荷伤害……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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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火烧得正旺红,那葫芦形状的炭笼于是秀里竹子编成的,气味佳、防烟效果好,又有亲切的古意,在冬夜里散着煦煦的温暖。

  敏贞坐在铺放软垫的宽椅内,膝上覆着厚毛毯,只要不住医院或疗养院的日子,她都这样陪孩子们念书,没有一日辍息,或帮忙解答书上习题、或纯粹侍汤奉水伴读,能和三个宝贝平安家常在一起,是她内心最珍惜的时光。

  这一年来她精神明显差很多,往往坐没多久,薄白的脸堆生红晕,有种奇异的美感,却是体温功能失常的现象,加上药物副作用,头会慢慢垂顿下来,不知不觉昏困过去。

  今晚她肤温极高,骨子里又特别寒,咳嗽更加频繁,已昏了又醒许多次。

  墙上老钟指着十点整,旭萱轻轻碰醒母亲说;“妈,会累就上床睡吧!”

  “在床上反而不好睡,我坐这儿等你爸爸。”绍远仍在公司忙。敏贞对大圆桌旁的儿子说;“东东,功课写完就快点去睡觉,睡眠足够才能长个子。”

  “妈,旭东的问题不是个子,而是长相太秀气,怕太娘娘腔了!”旭晶故意说,想逗出母亲一点笑容和元气。

  “别说我娘娘腔,女生哪有我这么黑的!”旭东为洗刷秀气之说,整个夏天又打球又游泳的,脱了几层皮,的确除去不少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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