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净的胸口不禁一紧。“我以为你对我会很快就厌倦……”不经意低喃出心里话。
易天爵猛地将手中的杯子丢出马车外,接着,朝她勾勾食指。“过来。”语声幽魅。
舒净的背脊僵挺,眉心揪起。“我坐这儿就好。”他又想做什么了?
“过来。”耐心重复一遍。
悄悄深呼吸了下,舒净很快便让自己的万般情绪散去,再将手上的茶放回桌上,慢慢移到易天爵身畔。
他深不可测的眼一直锁着她,等她一靠近,他铁钳似的硬臂便攫揽住她的蛮腰,在她毫不反抗的屈从下,他却令人意外地只将她压躺在身侧。
他的一只臂膀仍放在她腰上,并不强硬。低眸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慵懒;“昨夜你不是没睡多少?你睡吧,等到了青阳我再叫醒你。”
眸心微掀波澜,舒净被他这意外的举动弄怔了,她以为他又要……
静默了下,她闭上眼,顺势避开他那双仿佛能使人为他不顾一切、抛却生死的魔性黑瞳。“青阳……”喃语。
她没听过……这是他们现下要去的地方?
他伟岸阳刚的躯体拥贴着她,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有他独特的体息,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虽然抗拒,但她不知道,她早已慢慢落入这种在他怀抱与气息伴着入眠的危险习惯中。
“我的美人儿……”低沉的耳语飘进她耳畔。
“嗯……”昨夜她根本无法入眠,她确实累了,所以在他的诱哄下,倦意很快就将她征服。
男人轻咬着她耳垂,声音温存而宠溺;“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勾起我想疼惜的欲望,只有你……”怀中女人毫无反应,早已沉沉睡去,但她微启的朱唇接着被悄悄侵占。“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碰你,只想要我厌倦你吗……嗯,真是糟糕。这样反而让我更舍不得放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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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马车进入位于大河岸的热闹城镇。
马车直接驶到青阳镇最大的“兴阳酒楼”停下。
稍晚,易天爵出门,留下半睡半醒的舒净在酒楼客房里,直到一阵逐渐增强的腹痛开始侵袭她的意识后,她在下一瞬猛然惊醒。
翻身而起,舒净额际泌出细细的冷汗。她忍着腹痛,赶紧将贴身藏在怀中的解药掏出来,跌跌撞撞地下床,倒了水,迅速将药吞下。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体内苏醒的蛊毒几乎让她痛得直不起身。当解药吞下后,有半刻的时间,她根本动也不敢动,直到药力再次发挥效用将蛊毒压制下去,炙人的痛苦终于减退,她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才能吐出来。
趴在桌上轻喘着,她全身发软,一时无力动弹。
她没想到蛊毒发作的时间竟早了一天。
她浑身泛寒,这意味着,她体内的蛊毒可能有了变化,否则她的药理应可以将蛊毒整整压制十天才对,所以……
舒净还来不及思考更多,因为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左侧几不可闻出现了动静,不觉心生警觉,随即偏过头看向左窗的位置;下一刻,她见到了一个如鬼魅般由窗外闪进来的黑影。
“谁?!”她大惊喊问,一边想要立刻跳起来,无奈只一起身便又脚软地跌坐回椅上。
此时,发觉自己行踪被发现的黑影顿了一下,不过,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后,黑影马上冷笑一声朝她击去——
舒净在黑影逼近的同时,终于看清他的面孔。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收缩,努力地想扭身避开他击打来的掌风,却无能为力……
咬着牙,她瞪大眼睛预备承受这一掌,忽然间——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由外猛力撞开,一声大喝及一道寒光先是成功地逼退黑影袭向舒净的掌风,紧跟着而来的佝栖身影立即攻向那道黑影。
用力喘着气,舒净及时逃过一劫。就在她稳住差点跌坠落地的身子、抬头看向房里的刀光剑影时,另一道微矮身影也从房外窜进,加入这场战局。
那微矮的身影一加入,原先佝偻的人影马上退到舒净身边——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却精神矍铄的哑婆,半弯身将舒净扶起,坐到较安全不会受到刀剑波及的床上。
至于稍后进来、现正和那黑影——白圣教长老圣古——打斗的则是聋叔。
哑婆和聋叔是一直跟在易天爵身边、也是除了那日攻打白圣教的那些人中,舒净唯一较长时间接触到的天门宫人。
哑婆是真哑,聋叔是真聋,他们不但武功深不可测,且还是让易天爵可以无后顾之忧一路浪荡玩乐下去的办事能手。可除非有事,否则他们两人根本不会在人前现身。但只要易天爵离开舒净的视线,她就会瞥见他们似有若无地在她四周出现。
这回,他们及时救了她一命。
哑婆关切地在她身上巡了一遍,显然在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舒净赶紧对她摇摇头。“哑婆,你放心,我没事。”对于哑婆,她心存尊敬。
哑婆看向她,皱皱眉,接着点头,指了指快被聋叔打败的黑衣人。
舒净很清楚她的意思。她抿了抿唇,看向已经被压制在地上的圣古,沉默了一下,终于轻道;“是白圣教的长老,他发现我的行踪了……”
哑婆神情顿悟。
“哑婆,快制住他的手!”舒净突地紧张扬声。
想也没想,哑婆在刹间将两支飞刀射出。
“啊!”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要趁其不备动手使毒的圣古,两只手分别被两支锋利的飞刀由掌背穿透而过,也呆愣了下,随即感到一阵剧痛的他立刻惨嚎大叫。
这下,他的手不残也废了。
“……你……舒净……我……杀了你!”睁大血红的眼,圣古又痛又不甘心地就要爬起来扑向舒净。
聋叔脚一跨,便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舒净冷冷看着不住在地上喘气的圣古。“你已经没机会了,圣古长老。你们为什么一直追着我?我以为你们全当我早死了。”她一直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现在刚好趁机问明白。
圣古狰狞地直盯向她。“哼,你以为……你随便留在火场的替身……就可以……轻易骗过教主?!你身上的毒……和那具尸体完全不同,教主一眼就分辨出来了……你……对了,你没有教主的解药,竟然……还可以活到现在……原来教主猜得没错……是你……偷走神丹吃了……而且你竟……勾结外人……”
“没错,是我一手策画毁了白圣教。”舒净当然不会让他知道她身上的蛊毒仍在。她面罩寒霜。“不过,很可惜,白姆和你们竟然都没死。但没关系,我总等得到那一天。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起身,走近他,接着在他身前蹲下。在聋叔的牵制下,她轻易便在他袖里搜出几瓶颜色各异的小罐子。
打开其中一瓶朱色罐子,她看了看,接着淡淡笑了。
她将罐子慢慢凑到圣古一只被飞刀贯穿的手上,而圣古一看到她手中拿的、与她明显的举动,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再也顾不得维持气魄地瞪大眼睛,神情写满恐惧。“不!不要……”
“我想你还没试过看着自己的手一寸寸烂掉的滋味吧?你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罐毒?来,我把你最爱的送你享用。”残忍地说着,舒净将罐中的毒液慢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