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参加婚礼。」他笑道。
「谁的婚礼?」她口气不善。
「我父亲的婚礼。」
「你父亲?」她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嗯,他的第五次婚礼。」
倪小珂推开吴隶的胸膛,睁大眼的看着地,「第五次?」
「我是他第二次婚姻的产物之一。」没有丝毫的尴尬,吴隶并不意外她会有这种惊讶的表情。
「那……那你母亲呢?」不会是死了吧?难以启齿毕竟抵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所以她还是问了出口。
「和她第二任丈夫以及两个弟弟,住在美国。」
「你……你不会难过吗?」
「刚开始难免。」些许的落寞出现在他的脸庞,「但他们的离异并没有减少对我们兄弟姊妹们的关爱,而我们也都了解父母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我猜,你一定是个不婚主义者吧?要不就是抱着结婚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合不来就离婚而已。」嗯,一定是,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双手握拳,倪小珂对吴隶的回答,莫名地屏息以待。
「不,妳猜错了,关于婚姻的神圣,我和多数男人一样没有预设过任何想法,遇到了对的人、遇到了对的时机,我是不会去抵抗它的。」他泛着笑意的眼神正真的看着她。
难辨情绪的光芒在倪小珂的眼底流动,她暗地里反省着。
妈和爸各自再嫁娶,以前她老是怨他们,也赌气不去和他们亲近,还从小就发誓,一辈子都绝对不结婚。
是不是她太幼稚了呢?
他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轻吻,「小珂,妳是在向我求婚吗?」
「什……什么?」
「那我的答案是『我愿意』。」
「你疯了!」
「小珂,我昨天看电视时,在夜间新闻看到一桩超市抢案,那个超市录像带里被抢的顾客,我怎么看都觉得很像妳耶!不会是妳吧?」
倪小珂赶紧否认,「我是大众脸嘛,阿婷,妳一定是看错了啦。」短时间内连续上了两次社会新闻,如果对发票时有这种运气好就好了,唉……
「不是妳吗?可是看起来真的好象……」张淑婷仍旧疑惑地回想着昨晚屏幕上的影像。
「不是啦,我哪那么倒霉啦!」偏偏还真的就那么倒霉,呜……倪小珂相信自己现在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张淑婷露出了解的神情说:「我就说咩,如果真的是妳,那妳一定就深陷在爱河里不可自拔,而且还是抓到那种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镶钻金龟哦!」
「倒霉和陷入爱河又有关系了?」大嘴阿婷还真是能瞎掰。
张淑婷以一种指导的口吻继续对倪小珂说:「哎哟,情场得意才会其它场都失意咩,又不是有人能看见别人在面前跳楼,还买个东西就被枪上电视新闻的呀。」
「其它场?」她能不能多看点征友栏之外的文字呀?倪小珂极力忍住对张淑婷翻白眼的冲动。
「嘿嘿,其实我是在说我啦!」张淑婷五指并珑,手背在倪小珂面前左右摇摆,「妳看看这是什么?」
「妳的手。」
「手指上的啦!」
「戒指?妳要结婚了?」内、外销都被退过货的阿婷?哇!她以前真是太小看她了。倪小珂露出佩服的神情。
「还没啦,我还在考虑啦,嘻嘻。」张淑婷很难控制脸上笑得得意的肌肉。
「阿婷,妳不是才刚交男朋友而已吗?」都戴在手上了,也算还在考虑吗?不过她不敢问她,怕被她修理。
「他说他对我一见就钟情,怕我会被别人抢走,所以想赶快把我娶回家咩,嘻嘻……」她一脸幸福。
「真好,妳一定也很喜欢他吧?」
「虽然他是在夜市卖香鸡排,年纪有点大,但总也是个老板,人又看起来老实——哎呀,以后妳来跟我买香鸡排,我会给妳多洒一点胡椒粉的啦!」
「哦,好,谢谢。」多洒一点胡椒粉?阿婷,妳还真是「大方」呢!倪小珂好气又好笑,但心里仍是替张淑婷感到高兴。
「小珂呀,咱们女人的青春有限,遇到对眼的人就别放过,十根手指头摸到了就紧紧逮住,男人呀,也是喜欢女人对他说『我爱你』、『我要和你上床』的啦。妳也该改改妳那在男人面前别别扭扭的个性,错过了才后悔有个屁用,妳说是不是?」张淑婷对着手上的戒指呵了口气,再用衣角小心地擦拭着。
「这种事情,不是该多考虑一点比较好吗?」倪小珂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已经遇上了一个让她「动作比嘴快」的人了。
「都什么时代了,公证结婚都花不了十分钟,老是把时间花在考虑上头?对方都跑去和别的女人生三、四个孩子了啦!」
「我不是说我没办法对别人说『爱』这个字,只是觉得结婚这种事是不能冲动的。」她实话实说。
「去!结婚就是要冲动才结得成,浪费青春七磨八拖谈的长跑恋爱,男朋友的新娘都是别的女人。我呀,当年就是考虑太多、也太久了,那种眼睁睁收到男朋友喜帖的痛,妳都不知道有多心酸!」
闻言,倪小珂低下了头。
吴隶应该不是那种急着结婚的人,这种惨剧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啦!
应该是不会啦……
呃……应该不会吧?
「小珂,这种事妳可别铁齿哦。」张淑婷好心的警告道。
吓!
这大嘴阿婷难不成会读心术?!
「我要坚持我的理念,我要贯彻我的信仰!哼,这种小事动摇不了我的!」倪小珂喃喃地催眠着自己。
看着旧房东寄到公司的喜帖,她很清楚地感受到年关的接近。
她实在是不能平衡,忍不又在心中叨念几句。
这些几百年没通过一通电话、没寄过一张耶诞卡的同学、旧同事、朋友,同时丢了七颗炸弹来给她,还真是够意思的好同学、好同事、好朋友啊!
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的确也习惯了,每到年底总会收到几颗炸掉她部分薪水的红色炸弹,尤其是同一间公司同事的喜宴更是跑不掉,倘若有一年年底没被炸到,她或许还会觉得奇怪呢!
以往心里、身边没人,还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但今年冬天对倪小珂而言有着很不同的意义,所以张张喜帖上那种放肆的艳红,硬是刺痛了她的眼。
瞟了一眼停在马路对面骑楼的年迈机车,她哀叹着自己又失去存钱将它换掉的机会了。
绿灯了,该过马路了。就在倪小珂举步要走过马路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叽--叽--
砰!
「喂?吴隶……」
「小珂?妳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我担心的打电话去你们公司,你们公司已经没有人接电话了。」
「你来接我好不好?」
「妳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祸。」
「啊!车祸!妳人有没有受伤?妳现在在哪里?」
「不是我出车祸啦,是有人在我过马路的时候出车祸。」
「妳……妳有没有受伤?」
「就跟你说不是我出车祸了,我没事,只是留在现场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协助警察做笔录,才会拖到这么晚没回家,而且我现在有点被吓得手脚发软,所以想要你来接我。」
「妳人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第九章
啊……
这是天谴吗?
再来还要遇到什么事情呢?
方圆几公里内的所有警察,大概都已经认识她了吧?
一想到这里倪小珂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珂,妳有没有宗教信仰?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将杯里装着热可可的马克杯递给倪小珂,吴隶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