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胤然的脸上不自觉绷着烦躁的线条,他不愿伤害容千袭,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容千袭细瞧朱胤然的反应与表情,抬起眼,眼底盈满困窘的怜人波光。「胤然大哥……不喜欢千袭?」
「千袭,嫁给我,你不会幸福的!」朱胤然沉着眉,语重心长地开口。
「为什么?」她眨着眼,眸中有着执拗。
当她得知两家的打算时,心里欢喜了好些时候,心想她的胤然大哥定是会满意如此的安排,却没想到……一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当然喜欢你,但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绝无非分之想……再说,我并没有久留的打算。」他小心斟酌着用词,不希望伤害她半点纯真。
「千袭嫁给胤然大哥后自然是跟着你,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她静凝着他,双颊微嫣,语气坚定不已。
他脸色沉了沉,静默半晌才开口。「你是千金娇躯,我不想辜负你,懂吗?」
「千金娇躯就不能跟着你吗?」她颤着唇幽然地问:「又或者你在外结识了心仪的姑娘,所以才不要我?」
他暗自叹息,顿时不知自己该不该老实回答她。
她咬着唇等着他开口解释,一双水眸委屈至极地直瞅着他。
莫可奈何地瞥着她,朱胤然知道他已伤了她的心。
「千袭……别逼我……」他狼狈又懊恼地开口。
容千袭听他这么一说,玉容瞬间转白。
「我最讨厌你了!」她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开。
朱胤然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没追上前。
王府的情势已经够乱了,老天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丢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给他呢?
拧起俊眉,他当下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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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宴席上,朱衍昱因为身体不适提早回去休息,朱胤然一踏进大哥的独苑,守卫即制止他继续前进。
「二爷,大爷身体不适,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守卫为难地出声制止。
「不适?有差大夫人府瞧瞧吗?」朱胤然步伐陡定,眉峦成峰地问。
「爷只说休息,其余并没交代。」守卫垂首,眸间透露着为难。
「我进去瞧瞧,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朱胤然从容开口,语气有着浓浓的关切。
毕竟同是主子,守卫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放行。
脚步穿过长廊,朱胤然一进屋内便见大哥立身矗在榻前咳着。
看朱衍昱咳的这么严重,他连忙趋步向前道:「大哥,不差人请大夫人府瞧瞧吗?」
朱衍昱旋身,似是早预料到他会出现似地开口。「这身子是经年累月犯咳,不碍事的,二弟找我有事吗?」
「灵珠目前在大哥手中吧!」他沉吟了好半刻才开口,定眼瞅着兄长,眸中却已少了往日的温情。
朱衍昱震了震,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讶异。「二弟,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他沉着气,脸色较方才更沉几分。「大哥的目的既已达到,灵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是否该让灵珠物归原主?」
朱衍昱闻言,有些难以反应地望着朱胤然。
「大哥无疑想利用灵珠除掉我和三弟,不是吗?」无视他的反应,朱胤然将双手负在身后,语气悠然地似在讨论再平常不过的事。
朱衍昱勾唇苦笑道:「二弟聪明过人,莫怪父王一直属意要将王位传你……」
「你一向知道我的个性,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接受父王的安排。」他叹口气,眸光坚决地看着朱衍昱。「目前我只想知道灵珠的下落。」
朱衍昱猛地顿住,好半晌才开口:「好,我告诉你灵珠的下落,但条件是你得放弃王位,自己消失!」
他会如此坦诚是因为他了解二弟,知道依二弟淡泊的性子是很有可能放弃这一切的。
所以他愿意放手一搏,搏这个直接踢掉一个竞争对手的机会。
「王位对你真这么重要?」朱胤然睇着他,霍地发现他并不是真的那么了解兄长心里的想法。
「是的!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打算,为了得到王位,我会不计一切!」他信誓旦旦地开口,既已被识破,他便不再隐瞒自己的野心。
原本他们是最亲的手足,而今却仍逃不过权势斗争的考验,朱胤然心灰意冷地冷了嗓。「你放心吧!我从没打算要继承王位,只要你告诉我藏珠的地方,我会带着灵珠一起消失。」
朱胤然的坚决态度,使他激动得热血沸腾。「二弟此话当真?」
「言尽于此,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看着他的表情,朱胤然冷冷道。
「好!我信你!」朱衍昱断然开口,露出前所未有的精厉眸光。「灵珠藏在戴云山脉的觅雪湖里。」
「戴云山脉的觅雪湖?」朱胤然心中一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我根本不打算让灵珠出现,为了确保此地的隐密,我请了个水性极佳的渔夫将灵珠藏在湖底。」他说出了原本打算隐藏一辈子的秘密。
「这便是大哥的计画?」朱胤然瞠着眼,心绪再难持平地轻喃。
「没错,只要一日找不到灵珠,你和三弟便一日不能回府,我自然就能轻易掌控一切。」
他扬笑,向来温和无害的脸庞在瞬间变得凌厉万分。
朱胤然下颚一绷,吐了口气,终是明白事件的来龙去脉。「我明白了,只要找到灵珠,我会遵守承诺!」
得到所要的答案,他瞥了兄长一眼,目光陡黯地旋身离开。
第六章
无心理会是否真有婚约此事,朱胤然在寿宴尚未结束前即离开王府,带着药材回到湖畔石屋。
一至湖畔石屋,夏日午后微风送爽,一望无际的芦苇丛倒映入湖,随风飘晃,一群野鸭徜徉悠游在那一片黄昏西下的幽然当中。
朱胤然瞬即便被眼前蒙上一层金色薄光的宁谧景致所吸引。
他忍不住趋向前,伫足在湖边栈道上,刻意轻移的步伐仍惊动了野鸭,撩拨起湖水的轻荡浮动。
好半响他才转进厨房,迅速生了火、将药材放进陶罐中熬煮后,才转进屋内探视水蕴星。
许是体力耗尽,水蕴星睡得极熟,浅微的呼吸和恬静清雅的面容,让人心生怜惜。
温柔扬手抚顺她鬓旁乱发,朱胤然不自觉轻扯唇,她现下这模样与清醒时坚贞不屈,刚中带柔的样子实在大大不符。
容千袭说对了,他心里早已有心仪的姑娘,早在泉州被水蕴星误认为贼时,他的心便不由自主的陷落了。
这男女之间的曲折情意,真要厘清还真有些难呵!
朱胤然目光眺向窗口,啼笑皆非地觉得自己像被投入湖里的石子,愈沉愈深地陷入不可自拔当中。
「四姑娘,醒醒!」他将仍冒着白烟的药搁在一旁,拉了张凳子在床畔坐下,轻声唤着。
躺在榻上的姑娘因他的低唤嘤咛了下,一睁开眼便瞧见朱胤然高大的身影落入眼底。
讶异尚不及出口,浓浓的药味便钻入鼻间,她掀眉,略显苍白的清雅面容浮现淡淡的厌恶。「你在煮什么?一股药味。」
「四姑娘醒来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赶得及喝药。」暗压下心中思潮,他淡淡回应。「是剂活血散瘀的药,喝完之后,我们就得准备离开了!」
一听到要喝药,水蕴星瞪着他的黑眸,拧起眉道:「我不喝药!」
从小到大她就怕药味,姊妹们拿她没辙,总得半哄半骗地折腾好久才能让她喝下药,现在姊妹不在身边,要逼她喝下那碗药,恐怕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