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啦!裘纱凌操起墙边木棍,又快又狠的击向他,在周遭一片吸气声中,木棍落下,他座旁的椅子也随之断成两半。
「丫头!」风寡妇斥道。
裘纱凌头也不回的说:「这把凳子多少钱?扣我薪饷好了!」他还是一派从容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她气极了,拔高声音吼着:「出去,悦来楼不做你的生意!」
刹那间,客栈里的客人全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风寡妇转身,厅子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三人,她辛苦建立的名声、悦来楼的前途哪!
「风姨如果不介意,御莆为悦来楼题块匾额可好?」
「好好好!」风姨大喜,冲到他面前,「你可曾帮其他店家题过款?」这小子比丫头懂事多啦,不枉她暗地相挺!
杜御莆微笑摇头。
「太好了!有宰相大人独一无二的题款,我悦来楼要发了!」风姨笑得花枝乱颤,「记得喔,什么宾至如归、天下第一美味的尽管全写上去;唔,就题个‘天下第一客栈’吧!悦来楼绝对当之无愧的!」
「御莆知道。」
「风姨!」裘纱凌不悦的跳脚,「我还在生气耶,你居然阵前投敌!」
风寡妇眯起眼睛斜斜望她,冷笑,「是谁打坏我一张凳子?」
「我说过会赔的!」气势稍微低了些。
「是谁赶走全客栈的客人,害我得喝西北风?」
「……」裘纱凌低头不语。
「是谁成天闯祸,要老娘跟在背后操心?」风寡妇语调越来越高亢,裘纱凌的头也越垂越低。
「风姨,」杜御莆出声相救,「可否让我们谈谈?」
风寡妇捂着嘴轻笑,「都是自己人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说完便扭着腰走向柜台。
「不公平!」裘纱凌小声嘟囔。
「我想你。」
她抬头,迎向他幽邃的瞳眸里,心里有些窃喜,嘴上却不肯承认,「想我?那么久才来!」语气里满是娇嗔。
风寡妇在她身后猛打暗号,要他别出卖她,杜御莆不着痕迹地用眼神示意要她放心。
「我有派人来寻过,来人说没有你的消息。」
她想起确有此事,态度也软化几分,嘴上却仍不饶,「哼哼,只来一次就想打发了?」
他笑,将她揽进怀里,她只微微抗拒,便乖乖偎在他怀里,贪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我以为你会去找易梦仪,派人上易府几回,偏偏大门深锁,他也不知行踪。」
「我去找他干嘛?那又不是我家!」
柜台内的风寡妇拭拭泪,这丫头!不枉她疼她一场了。
没感动多久又听见她接着说:「再说风姨比较有钱,不来白吃白喝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风寡妇险些不支倒地,这个死丫头!
「你骗我!」她想起心里的芥蒂,他还没给过交代呢!「竟然没跟我说你是宰相!」
他拥着她,将头放在她肩上,「在你面前,我只是爱你的男人。」
这句话很受用,她唇畔勾出笑花,「不管!你骗我就是不对!」
杜御莆淡淡的说:「你也没有老实说出你的身世呀!」怀中的人儿一震,「譬如……这悦来楼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之前不问,并不代表不怀疑。
风寡妇吓出一身冷汗,女人国的秘密就要不保了吗?
假装没看出她们交换心虚的眼神,杜御莆若无其事的说:「当然,我是不会跟你计较这等小事的,你说是吗?」这会儿问了,也不是非要答案。
风寡妇拼命使眼色,裘纱凌才闷闷开口:「那咱们一笔勾消。」
还不够?接收到风姨眼底的讯息,她补上一句:「以后可不能拿这问题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答的。」
「不管你来自何方、悦来楼有何秘密,我只知道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悦来楼是你的娘家。」笃信她们不会对朝廷造成影响,他也就不在乎她拥有小小秘密。
风寡妇吸吸鼻子,真是个好男人!
裘纱凌突然想到,嘟着嘴说:「我不喜欢你娘!」
杜御莆无声叹气,「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就连盈盈也嫁人了。」
她仰头,不放心的说:「我只是不喜欢她,了不起少碰面就是了,别因为这样就破坏你们母子的感情喔!」
他笑了,「你真善良!」拉着她起身,「我们回家吧!」
裘纱凌点头,露出大大的笑颜,「走,回家!」
风寡妇走过来,鼻头红红的,「丫头,有空捎个信来,让我知道你平安。要是再吵架了,劈劈相国府的凳子便好,不必大老远回来,明白吗?」不舍归不舍,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
「风姨!」裘纱凌不好意思地跺脚。
杜御莆揽着她的肩,走到客栈外,「风姨,匾额我会派人送来,后会有期!」
好一对璧人……啊!忘了东西了!
「你们等等!」风寡妇飞也似的冲进房里,怀里抱着个娃娃匆匆跑出来,将娃娃塞给裘纱凌,喘着气叨念着:「你当什么娘啊,连自己的儿子都会忘了带走!」开玩笑,搁在悦来楼,难不成她还得帮忙把屎把尿!
沉稳的杜御莆首度出现呆滞的表情,指着在她怀里蠕动的婴孩,不可置信的说:「他是我们的儿子?你居然没跟我说!?」
裘纱凌抱着儿子,好无辜的眨眨眼,「人家刚刚忘了嘛!」
风寡妇看这阵仗赶紧撂下话:「你们慢走。」迅速转身走进去,关上大门。
货物既出,概不退换!管他姓杜的是位高权重的宰相,要退那对母子她可万万不依的!
杜御莆哭笑不得的叹息,谁教他爱上这么个迷糊蛋!「走吧,娘子。」
「相公。」风平浪静,裘纱凌甜甜的回礼。
走没几步她突然转身,走回去拍悦来楼的门,「风姨、风姨!」
风寡妇从门缝里说:「不开不开!说什么我都不开!你快点跟他走吧!」
「风姨!你好歹让我拿了娃娃的衣裳再走吧!」裘纱凌好无奈好无奈的说。
杜御莆朗声大笑,这磨人的小妖精,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甘之如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