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
老板还没咒骂出声,话就被狂飙的机车声吞没。
恨恨地磨着牙,炽狂夜色的老板什么都不能做。只恨当初瞎了眼,竟被席岱庭长发披肩的清纯样所骗,以为她会是个任劳任怨的服务生。
看来……如今任劳任怨的人是他自己吧!
***
杜绍杰跳下车,直直地走到邵家的铁门前。
他死命地按着电铃,另一手大力地拍打着铁门。
驻守在大门口旁的警卫从监视器中看到他,确定他是孤身前来后,才安心地拔出枪来,走到大门前。
“你是谁?”警卫打开门,迅速地用手枪抵住杜绍杰的脑门。他认不出杜绍杰是谁,也不知道道上有谁那么不要命,敢寸“铁”不带地到邵家来撒野。
杜绍杰不屑地瞄着抵在自己头上的手枪,他早料到会有这种“打招呼”方式。
他并不害怕,这一生还没怕过几件事,除了现在,他怕找不到柳茵。
“沈浩呢?”没回答警卫的话,他反倒追问起人家。
“搞清楚,现在枪口是对着谁。”对方毫不客气地提醒他,枪口压紧了些。
“对着谁都不重要,你爱浪费子弹就开枪吧,只不过事后别后悔。”杜绍杰从沈浩那里得知邵家帮的一些规矩,他们绝不会在还没弄清对方身分前杀人。
“你……”警卫有些讶异,这个男人不是太清楚邵家帮就是视死如归。“你到底是谁?”沈哥何时得罪这么厉害的仇家?他有些纳闷。
“我要找沈浩。”他重申自己的来意,“叫他出来。”
“他不在。”警卫暂且退让一步,“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叫他出来!”杜绍杰不知好歹地向里面移动。他气得忘记鲁莽地冲进邵家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也忘了他们虽不会开枪杀了来路不明的人,但也不容许别人随便进出,再动,他的双脚就会被废掉。
警卫移下手枪,精准地瞄准杜绍杰的小腿。
“阿山,别开枪——”从后头赶来的席岱庭惊呼着,怕自己迟了一步。
警卫阿山赶紧移走枪口,幸好他反应不差,及时缩回险些扣下扳机的手指。
“席姊。”阿山回头认出沈哥的拜把小妹,恭敬地喊着,即使她和邵家没有牵连。
不要命的杜绍杰也因为身后的巨变而怔住,回过身面对他们。
阿山怕他会有新花招,连忙重举枪对准他。
天啊!席岱庭捂住额头。
局面怎么会乱成一团?刚才沈哥的得力助手还险些废了他的干弟!
“把枪放下。”席岱庭头痛得连命令他都气若游丝,这些人快将她弄疯了。
“席姊?”阿山想确定她不是随口说说。
“把枪放下,没关系的。”她重说一次,无奈地遥望着杜绍杰,“他是自己人,杜绍杰。”
杜绍杰……阿山放下枪,努力回想着,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啊!”阿山双掌一拍,想到了。“原来是杜哥,真是失敬。”可是奇怪,沈哥的干弟怎么会看起来像他的仇人?兄弟吵架了吗?阿山仍心存怀疑。
“沈浩呢?”他仍是凶神恶煞般地质问。
“他人不在邵家。”席岱庭替阿山回答,责难地瞪着杜绍杰,“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在玩命吗?”真受不了这种冲动的男人。
“闹到我找到茵茵为止。”他硬着脾气,就算是闹也好、玩命也罢,总之他绝对要见到茵茵。“他不在邵家,又会在哪里?”
“算我服了你。”席岱庭双手一摊,这种连命都豁出去的男人,她能不服吗?“阿山,没事了,你可以进去。”她打发待命着的警卫,然后又转头对杜绍杰说:“开车,我带你去。”
看来杜哥并不像沈哥说的“狗改不了吃屎”,也不像是负了妹的心。
他拼命的精神令席岱庭佩服,观察来侦测去,她愈来愈觉得这是一场误会,杜哥被冤枉了,所以她决定带他去找妹,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妹总不能永远躲在沈哥的小木屋里吧?
这么着急的他,心中在乎妹的情感强烈得连她这个外人都感觉得到。他和妹应该是相爱的。
还是他存着的是内疚的情绪?
算了!她什么都不懂,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拿一堆问题来压死自己。
反正他和妹早晚要面对彼此,她实在不怎么欣赏妹缩头乌龟的作法,长痛不如短痛嘛!
***
离平静的海岸线不远处有一点灯火。
杜绍杰依照席岱庭的指示,将车子停在矮围墙之外,和她徒步走近靠海的小木屋。
这个小木屋是沈浩前些年买下来的,除了席岱庭、柳茵和一些较亲近的手下外,没有人知道他有时候会跑来这里休息。
休息!不如说是躲避邵家的血腥暴戾吧!
沈浩从小到大就混在黑道世家中,是大老板的养子,也是保镖。可是他从来也没有开心过,终日生活在黑暗罪恶之中,就算他不抱怨、也尽责地做好分内的工作,但席岱庭知道他恨透了这种生活。
他想逃离,却逃不了,没那么简单。
小木屋的木门被拉开,沈浩魁梧的身材出现在门口,他迎向他们,随手关上门。
“茵茵呢?”杜绍杰直接地问。
“你带他来做什么?”沈浩听而不理,注意力放在席岱庭身上,“我在电话里怎么交代你的?”他怪罪着她。
“不关她的事,是我要她带我来的。”杜绍杰独自挑下责任。
“我没答应过要服从你的命令,是你自以为我很听话。”她淡然地解释,帅气地将头发往后拨,狂傲的眼眸很勇敢地面对沈浩。
“茵茵,你在里面吗?”杜绍杰从薄窗帘看到一闪即逝的影子,是他的茵茵!他提高音量呼叫着,“你又为了什么在不高兴?有事尽管告诉我——”只要能见她一面……他的脚步往门前移去。
“别去招惹她。”沈浩趁他不备挥出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左颊上。
“沈哥!”跆拳道段数颇高的席岱庭抢身上前,挡住沈浩对杜绍杰的第二波攻势。“你有病吗?”虽然是抵住了那拳,但沈哥手劲之大令她踉跄几步,手骨疼痛。
“阿庭,让开,不关你的事。”沈浩暂收拳脚。
“好。那就关你的事吗?”她问,“别再热心过度,插手管他们俩之间的事。你打死杜哥,妹会原谅你吗?”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男人很笨。
“他不该负妹妹的!”怒火燃起,又向杜绍杰使出一拳。
席岱庭知道杜哥的跆拳道自移居多伦多后就荒废了,她不放心地替他挡拳。
“让开。”手上招数不停,但却缓下手劲,像平时在和她练习拆招一样。要是沈浩发狠,数招内便能教她倒下。
“阿庭,没你的事,不要鸡婆。”杜绍杰知道她挡得很吃力,于是一把拉开她。
才刚拉开她,杜绍杰就连吃了好几拳。
席岱庭气喘吁吁地退至一旁,讽刺性地开口:“我鸡婆?我看你们两个大男人才是大鸡婆咧!”
不是吗?一个鸡婆得替妹教训杜哥,一个是不愿连累她,自不量力地抵抗沈哥,不如说是当沈哥的沙包挨打。笨男人!
“好呀,我也懒得理你们。”她故意装出怡然自得的模样坐在庭院外的木椅上。“你们放心去死吧——个被打死,一个在妹面前自刎谢罪。我会替你们收尸的。”她句句都是用喊的,故意让贴在窗旁偷看的柳茵也听得见。“反正早死早超生,活着也没意义……”她乱扯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