窘迫的大眼很自然地望向床边,那个始终不发一语的旁观者身上,仿佛在寻求什么援住似。但沃伦只是佣懒的抬起眼,坦然地与她对视,嘴角甚至露出一抹恶劣的兴味。
过分!过分!
唐芯瞪大了杏眼,不敢置信。一张雪白的芙颜倏地涨红,红得像只烫熟的虾子似,她又气又窘得无处发泄,脚一跺,俏丽的身影消失无踪。
四周空气又沉了下来。
武猉似有所觉地收起揶揄之心,接到主子严厉的眼神,便赶紧恭敬的颔首退开,尾随跟著赌气离去的小女人。
自从唐芯小姐进皇宫以来,无时无刻随她在侧,已成了武猉的首要任务,一来是保护她的生命安全,不被宫内的明争暗斗所波及;二来是能有效监控她的一举一动,防止她又动了逃宫的念头,而这也是主子担心不已的最主要情况。
最後退去的古差,在阖上门的那一刻,自言自语的说著:「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必须懂得学会放手。」而那音量却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尽头,沃伦洗链深沉的峻脸才泄露出情绪,一身凌人傲气的他,眉头紧蹙,脸庞难得蒙上一层晦涩。
是吗……他是那么霸道到让她有如此窒息的痛苦吗?
有吗……他有让她感到那么无法呼吸、透不过气吗?
那么,万一他真的放手,得到自由的她,还能会再回到他身边来吗?
想到这,沃伦不由得烦躁了起来,懊恼地抿紧嘴唇,穿过大片帷幕玻璃,朝漆黑无垠的天际低咒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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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上,银色月光下,一抹被拉长的纤细身影。
唐芯站在门外已有多时,还是拿不定主意,一直徘徊在走廊上踌躇不前,想见他又不想见的矛盾念头,占据她思绪。
见了他,又怕他会对她做些踰炬不轨的行为;不见他,又担心他不知好点了没,伤口还痛不痛,有没有定时吃药搽药。
唐芯杵在门外,黛眉紧蹙著。五天了!
今天已是第五天了,他竟然没来缠著她,也没霸道的把她锁在身边,更对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仿佛把她视为人间蒸发似的。
药是谁帮他搽的?
衣服是谁帮他换的?
她之前所做得看护工作,现在是由谁来替代的呢?
会是莎蔓那个情妇吗?
一想到他恶劣的玩笑、跋扈的指使、霸道的牢笼和那双对她才有的坚定却又温柔的炽热双眸,全都已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唐芯的心口一阵紧缩,她无法去想像,也不想去想像。
唐芯难过的转过身,故意想不去理会,但喉咙的酸涩涌上,呛得她红了眼眶。
忽然,一道暴怒的哼闷声从房里传来。她顿下脚步,茫然的望著後方,再一声低咒,她已来到了澡堂内。
宽敞的浴室里,铺满了高级的大理石材,中央突起一块长宽高相等的正方大石块,上面冒出袅袅的热气,让整个室内全笼罩在雾茫茫的水气中。
「该死的!」
一道背对她的魁梧身形,矗立在石块旁,一手胡乱在衬衫上猛扯,另一手垂在左侧握紧拳头,爆出的手筋和偶时的低咒,在在显示著他的疼痛和愤怒。
「住手。」一抹小影急忙的冲过去,轻轻拉住他的大手,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见到令他魂萦梦牵的女人,沃伦表情出现前所未有的惊喜,但也很快的恢复自然。挣脱她的小手,继续撕扯著衬衫,早上就不该执意穿上这件衣服的,穿上的时候,他痛得咒骂了凶手的十八代祖先,现在脱下得时候,更是去他妈的……
「Shit!」
「不要,你快住手……」她哑声的喊著,小手再次阻止他,看到他红肿的伤口和衬衫上的血渍,唐芯咬著嫣红嘴唇,忽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沃伦皱著眉,本想无顾她的劝扰,继续扯开衣服,但看到那张天可怜见的自责小脸,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蓄著眼泪随时等著溃堤……他停下了动作。
他盯著她,忿然的眉宇间有著一丝不确定。
知道他停手,唐芯仰起小脸,回他的是一抹娇艳的笑靥,带著安心和难过的温柔笑靥。
半响,在沃伦的坚持下,他们来到偌大的象牙浴池旁。米白的色调让气氛不再严谨沉闷,带著夜里凉意的风儿,钻进了六面水晶压缩的精致大窗,拂过天鹅绒的惟幕,让四周温度降了许多。
沃伦围著浴巾坐在池子里,整个上身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裸袒著,从背颈肩膀到腰腹,筋肉肌理的线条刚强有力,仿佛全蓄满了粗犷硬朗的气韵。
唐芯半跪在池畔上,轻拭那健壮的肩背,羞赧的大眼尽量别过一边,雪芙的颊旁飘上黄昏时的红霞。
虽然已习惯了他光裸著半身,但此刻的他却有著更慑人的气息,不但胸膛臂膀充斥著硬汉的张力,浑身上下更凝聚著一股压倒性的强悍,令唐芯不太自在。
忽然,一股手力将她拉进了水里,惊慌之後,她仍跪著,只是这回她是跪在他的两腿之间。
「你是在担心我吗?」抚摸著她柔嫩的脸颊,目光炯炯的直盯著。
她咬著唇,诚实的点点头。唐芯不敢看他,一双怯懦的杏眼只盯著他胸膛看,现在的他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符合他尊贵的王者身分。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
「因为……因为你……」她以为他有了那些情妇,就不需要她这什么都不是的外人了。
「说。」捏著她下巴,不许她藏住那娇美的容颜,沃伦紧紧的盯著她,用更加强硬的态度询问。
一道懊悔恼怒的光芒闪过他眼里。他给了,他什么都给了,这几天他给了她完全的自由,但得到的却是她的冷淡,他半夜时常惊醒,恐慌的寻找她的身影,深怕阖上眼,人就不见了,永远的离开他……
唐芯听了,一股委屈涌了上来,他的怒气重重击在她心扉上,难过的泪水潸然滑落。她有来找他,可侍卫长不愿意为她放行,连医生也跟她说主子不想见她……这五天,她还是不放弃的想来见他,但那男人始终不肯接见。
「我好想你。」泪眼婆娑的道。
她的无助,令他胸口揪紧淌血;她的真心,让他心房震荡摇摆,忿然的峻脸、懊悔的眸子……都溢满了不易察觉的开心和得意。
「过来。」他的声音坚定如铁,却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温柔,是只有对她才会展现的温柔。
唐芯睁著水盈盈的大眼,怔愣愣的望著他。
那懵懂未知的天真表情,让他欲火和怒火同时高涨,过了这几天,她还是一样的不听话。一声重哼,纤细的身子已被卷到他面前,她被迫跨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
在他炽热灼人的眸光下,她心慌意乱的垂下眼睛,深浓的呼吸和烫人的气息,让稍褪的红潮又悄悄蔓延上了粉颊。
「芯,看著我,告诉我,你有多想我。」雄厚的男性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唐芯手足无措,身子微微抖颤。
「听话。」他又喊道,眉宇间自有一股强悍的气势。
她连忙抬起头,仰起颈子,在他坚定霸道的目光下,她情不自禁的轻啄他唇,听到他喉结传来的笑声,唐芯心一惊,小脸蓦地变得红通通的,对於前一刻的失态,窘得几乎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