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上去。她一直没察觉。他看她过了马路,走向马路对面的电影院。路口红灯亮起,阻断他前进,他不耐烦地看看时间。绿灯一亮,他立刻大步抢过去。
电影院人不少,重重的人影挡去他的视线,身影的缝隙与缝隙之间,时隐时现地暴露出她的容颜。
他看见她在笑,对谁在说着话。说着什么呢?隔着距离、人声,那笑显得无声,极突然地,一剎时竟教他猛地揪心。
他不禁踏前一步——下,她不是一个人。她的笑……她对着一个男人笑。
看清那个男人是谁时,他全身忽然一紧,内心一阵狂躁,胸中一股怒火熊熊窜起,狂乱焚烧起来。
他大步走过去,狠狠拽住她的手,抓得紧紧的,恨不得捏碎似,冷酷说;「我不是要妳等我?妳在这里做什么?!」
「啊!」张明美吃痛叫一声。看清是他,惊愕又诧讶,楞站在那里,睁大着眼看着他。
「英杰!」林佑福很意外,不无惊讶。
周英杰眼光这才冷冷移向林佑福,不无傲慢。
「是你!」是嫉妒吧?胸口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他不肯也不会不愿承认,却又控制不住。
哪是现在才看到林佑福,却故意对他视而不见。
「你跟明美……」林佑福自然叫着张明美的名字,看看他,又看看张明美。
明美?周英杰冷冰的眸子缩起来。
他没回答,反问:「你跟她约在这里见面?」
「啊,不,我们是碰巧遇到。」
「碰巧?」真就有那么巧?周英杰阴沉的眼仍布满怀疑,毫不掩饰地直瞪着林佑福。
林佑福搔搔头,笑说:「我不知道原来你跟明美在一起,明美没提过。」
听到自己的名字,张明美猛震一下,仿佛突然才感到周英杰拽住自己的手,挣动了一下,挣不开,慌惶抬头,紧张慌乱的关系吧,眸光盈水,有点可怜兮兮。
「明美,」林佑福又笑。「没想到妳跟英杰在交往。」
「啊,不,那个——啊!」
手被狠狠更加用力抓捏住,轻叫出口。她不知所措地望着周英杰,不知他究竟想怎么样。
「英杰,你这样会抓痛明美的。」林佑福注意到。
周英杰冷冰的黑眸又一缩,眉一挑,反而将张明美抓得更紧。
「佑福。」颜玉婷走过来,伸手挽住林佑福。发现多了一个周英杰,黑玉亮又柔润的眼眸眨了眨。
周英杰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手仍紧拽着张明美。林佑福帮他们介绍后,他仍仅是点个头,缺乏绅士礼仪。
「你好,周先生。」颜玉婷大方的伸出手。
周英杰只好放开张明美,回礼轻轻一握。「妳好。」
脸色这时已经不再那么阴沉,口气也不再硬邦邦,姿态也松缓下来,不再那么紧绷。他看一眼美艳的颜玉婷,又看一眼林佑福,表情平板,不露声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时间快到了。」林佑福说:「英杰,你们也一起上去吗?」
「我们不——」张明美下意识开口。
「不了。」周英杰立刻一口否决,重又拽住张明美的手。
「可是明美不是……」林佑福微有点诧异。但看他们的样子,礼貌地不多追问。「那我们先上去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张明美忐忑不安,被拽住的手感觉在发烫,禁不住偷觑周英杰一眼。
「跟我来。」周英杰拽着她没放,大步往外走。
专制、蛮横、不容拒绝,仿佛张明美是他所有物。张明美被拽着,又挣不开,被迫跟着。周英杰走得很快,她踉跄一下,他根本不理会,她只好不时小跑着,追着他的速度,以免跌倒。
天色已经暗了,街道忙碌繁乱,人行匆匆,不小心就会撞到人。周英杰近乎横冲直撞,张明美被拽在后头,几次被撞着吃痛,却不敢出声,就算叫了,他也不会理会。
一路将她拽着,快到公司大楼时,经过一处暗巷,周英杰忽然拐进去,粗鲁地将她拖到身前,推到墙上,跟着,高大的身子立刻压上去,双手压制住她,不发一语,狂烈粗暴地密密亲吻起她。
「唔……」张明美来不及惊惶诧讶或失措,整个人已被牢牢压制住,无处可逃可退。
他将她紧压在墙上,高大的身体紧压贴住她,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鼓动。隔着薄薄的衣裳,她可感到他结实富有弹力的胸膛,紧压着她的胸,他紧实修长有力的双腿叉贴在她腿间,顶着她某个柔软的敏感处。身体莫名地热起来,紧紧被叉贴着的双腿也发热着,那某个柔软幽密的敏感处更是无端热烫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些恐慌、有些迷乱,不敢对着他的眼,只能紧紧闭上双眼。
因为常年运动健身的习惯,周英杰有着强健的身材,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紧实的腰腹——从腹部到臀部到大腿间,线条紧绷肌肉偾张,充满男性的力与美,即便隔着衣服,也能轻易感觉出来。
张明美闭着眼,那感觉更清晰,微觉得有点羞耻,但更多的是迷乱,身体软弱而无力,不听使唤。
忽然,他停下来。
仿佛一切天旋地转在霎时停住,她从晕眩中被抛回来,重新找回着力感,怯怯地,慢慢地睁开眼睛。
立刻就对上他的双眸。他黑眸灼亮,像在燃烧似,在暗中显得几些诡异。
她怯怯望着他,无法出声;他紧紧盯着她,也不出声。
他缓缓俯下脸,作势亲吻她,她不禁闭上眼。
唇瓣要接触之剎,他突然顿住,脑中掠过她对着林佑福的笑,那往事断片,心里一阴。
「下贱。」从齿问冷冷挤压出这鄙夷轻蔑。
她猛然睁开眼,眼底迅速淹了一层雾水,不相信似地望着他,眸里抹着受伤的表情。
「妳这种女人就是这么廉价。」他在她受痛的伤口上,又狠狠加上一刀。
为什么要……他知不知道她要鼓起多少勇气才能面对他引他却毫不留情地刺伤她……
他作势转身,她猛然抓住他,使劲将他拉过去,双手用力扳住他的脸,拼命似疯狂地亲吻住他的唇,吻了又吻,狂暴迷乱,又舔又咬、又吮又吞似。
「我就是贱!就是廉价!」大声叫了出来,推开他大步跑开。
泪眼模糊,终是掉下来,糊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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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样,以哭泣做结束就好。
哭了一晚,第二天两眼红肿,整个人无比暗淡。表表姑却一早打电话给她,催她房租,郊区乡下她妈妈住的屋子还得按时给表表姑房租,张明美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把自己稍微整理一下,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天塌下来,也只是她自己头上的天垮下来,别人的天还是高高横在那里。同样的,即使有一天世界末日来了,也只是她自己的世界到了末日,别人的世界还是一样繁华如锦,充满狂欢。
照多年的习惯乐趣,发薪那天,她就应该把钱领出来,但房子的贷款已经下来了,以后开始会从她帐户自动先扣缴利息,所以那天她只是查看而已。但也许,还有另一个深层,她说不出的原因吧。时而掠过的那鄙夷的眼神……把钱一张一张摊放在桌子上的乐趣,突然之间,让她感到无比的卑微羞惭……
除了表表姑的房租,还有她妈妈的生活费,她想想,领了一万出来。领了这些钱之后,帐户剩下的钱就不多了。这个工作是做不下了,现在又一贫如洗,每个月都必须固定缴纳贷款,还有房租、她妈妈的生活费……张明美不禁一脸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