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说这是错的,但情感将最后的理智推到一边,姚彩衫拔腿就跑,穿门过院,来到姚衣衣的屋子,刚醒来的娇艳人儿一脸不可思议,而姚尔尔似乎正在开解她似的。
「水寒来了,他正在对面送东西呢!」姚彩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说道。
他这个当弟弟的很清楚大姊曾打什么算盘,现今能让清澄娶二姊之事暂停的缓兵之计,就是水寒了!
姚尔尔闻言一惊,而姚衣衣则突地一笑,笑容如花临水,是那么的飘忽。
「这真是天注定尔尔和水寒的姻缘了。」
话一说完,姚衣衣快得让人无法反应,一下床便动作飞快往门外冲去,姚尔尔见状要拦,却被姚彩衫给挡在门口。
「二姊,你不准去!」他口气焦躁地道。
又不是不明白姚衣衣的冲动个性,姚尔尔怎么肯依。
「彩衫,你不要胡闹,大姊不知要做出什么冲动事情呀!」她激动地喊着。
姚彩衫还是用力地摇着头,闭着眼,不管自己的良心怎么责备,一个迳地摇头。
突地,被逼急了的姚尔尔张口往姚彩衫的肩膀上死命一咬——
没有料到会被一向乖顺的二姊狠咬,姚彩衫一个闪神,便让姚尔尔给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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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没多久,就有长安酒客在等着两家酒肆开张,听着大街上震天的鼓噪声,心想那必然是因姚衣衣和水寒而起,如姚彩衫所料,姚尔尔的心思极细,不会冲破重重人墙到姚衣衣和水寒的身边,于是她跌跌撞撞跑上沽饮阁的二楼,推开了窗,朝下望——
「大姊,你在做什么傻事啊!你该告诉水公子——」
还没能说完,姚彩衫已一掌封住她的唇。
「二姊,你别说话。」
他很卑鄙他明白,但这事情再发展下去就无可转圜了。
姚彩衫看向对面,季清澄淡然的回视。
姚衣衣站在街心回眸一笑,而后硬生生转头,目光好似落向站在京醉楼前,这桩娃娃亲的一干男主角们。
她举起了右手,「逍遥,我要嫁给乐逍遥。水当家,我姚衣衣求你,请你娶尔尔为妻!」为了让水寒断了娶她的想法,进而答应娶姚尔尔,姚衣衣语气坚毅的说。
闻言,姚彩衫有一种心脏被狠拧的感觉,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很清楚为了二姊,大姊一定会这么做……生个孩子给水寒,从此水家不用顾虑无后,二姊也不用愁了……
早预料到会这样的自己好可怕。
水寒脸色阴寒,他转过身,朝着那俊美男子拱手。
「敢问乐兄,你是否要娶姚衣衣为妻?」
无数的眸箭射向乐逍遥。
乐逍遥微微一笑,目光触及一旁眼神发直的楚小南,当着全长安人的面,他点了下头。
「没错,我乐逍遥元月十五要娶姚衣衣为妻。」
乐逍遥话一出,姚彩衫愣住了。
在他的眼里,纷落不停的白雪盖住了水寒的背影,正值少壮的水寒仿佛一瞬间苍老。
许久——
「姚姑娘,水某先祝你幸福,至于令妹,请恕水某没这福分,请另寻高明娶令妹!」
水寒说完,俐落地上了马车,抽鞭,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
姚衣衣按着肚子的背影好似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水寒!」
一声凄厉的叫唤,消失在大风雪中。
姚尔尔的眼泪如断了线般滚落,错到不能再错,姚彩衫的手也放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姚尔尔喃喃自语着,旋即转身,奋力推开姚彩衫僵硬的身躯,踉踉跄跄的离去。
天啊!他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来转圜,来找到法子让季清澄回心转意,却没想到会一错再错,这最后的演变结果,让他不能言语,他望着汹涌人潮中,冷然未动的人儿,双腿不能自己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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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整整一夜,酒意正在兴风作浪,脑子似乎快要起火燃烧,心头自然也是。
虽然似乎听见了很惊人的宣言,但季清澄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反倒是姚彩衫火热的凝视,让她不能言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在长了出来,狠狠反过来噬咬着心头。
痛到极点,可能会出现幻影,例如,她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姚彩衫朝着自己走来,又扣住自己的右腕,逼着自己走。
昨夜才受过伤的右腕,承受不了了。
「好痛,姚彩衫,我的手好痛!」
季清澄口齿仍旧清晰,但真相是她早就醉了。
气势逼人的男子,猛地转过身来。
「清澄,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你明明是个女孩儿,怎么能娶我二姊?现在连我大姊也被事态逼得要嫁逍遥呀!你不能再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姚彩衫威逼着道。
她冷冷扬眸,「这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姚彩衫眉心一皱,似乎也认同,但不能接受。
半晌——
「你为什么非要当个男子不可?你分明就是女孩儿呀!」
闻言,季清澄有股想笑的感觉。
或许是酒力让她不能再关住自己的嘴,不过,她也不在乎了,她扬眸,和男子四目相对。
「你生下来的第一个记忆是什么?」
面对唐突的问句,扣着散发酒气的醉人儿,姚彩衫感觉得出这后头有话。
「我不记得了。」他随口应着。
其实只是借这个问题要带出后话,季清澄颔首。
「我可记得很清楚。」她勾超了嘴角,似笑,却又不是笑,「是声音,一声凄厉哀绝的尖叫声音,直到我长大懂事了,才知道,那是我出世时,我娘的惨叫声。」
这难得的坦承并没有解开姚彩衫内心的疑惑。
「这和你是男子有什么关系?」
季清澄脑子好昏。
「怎么会无关,我娘发现我是女孩,才会尖叫呀!」她顿了顿,胸口一胀,有话不吐不快。「巴蜀虽是王土,却是由当地世袭的上司代为统治,而咱们那儿的上司有一种不成文的权利,叫作初夜权。」
季清澄挣脱了姚彩衫过于惊愕的手指,醉得不分东西南北,高低抑扬地放声唱了起来,而后回过头来。
「你听不懂吧?」她放任地摸着那英俊的容颜,想起了离家的那日,又笑了,「我讲给你听吧。」
她望着姚彩衫复杂而深沉的双眼,敛起笑容。
「天无柄,地无环,上司有个初夜权,谁家姑娘要出嫁,他要先睡头三晚;阿姊阿妹哪个愿,恨不生做男儿身,腿如马,手如鹰,东南西北任意行。」
「我娘当年也是这个权利的受害者,每个姑娘在出嫁前,都要受一遭这个污辱,在成亲后,我听家里的人说,她一直无法和我爹同房,直到五年后,才生下我大哥,而后,当我出生时,她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我爹怕再刺激我娘,随即将我抱走,然后对外宣称我娘生了个男孩,我娘的心病才好了些。打小,她为我穿衣裳的时候,总对我说,我是男孩就好了,就不用害怕了。」
「渐懂人事,我方明白,当我哭闹着自己和哥哥不同时,她为什么总哭着说我是男孩,两个弟弟因为我,差一点也在怀胎之初,就被我娘害怕又怀上女孩,种种自残的举动给害死。」
「我娘的痛苦没有维持太久,生清澈时,血崩不止,但她在死前,不看也不抱刚出生的清澈,只把我叫到跟前,要我跪下发毒誓。」
季清澄笑望着愕然不能言语的姚彩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