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上怀再善良也不得不相信,他这几个狐群狗党绝对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整整领结,扬起一抹森冷的笑。反正这是一场不被祝福的婚姻,就连新郎自己也不看好。
“我作庄,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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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新娘休息室里,侯纤纤两颊红扑扑的,她皱眉闭眼,口中数度发出微弱的抗议,“妈咪,可以了……好了……好了啦!”
貂毛刷子很坚持地在她脸上四处涂抹,非要弄到满意了,瞿美江才肯把工具还给旁边被剥夺职权的化妆师,开心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的小宝贝,你今天真的太美了!”
侯纤纤转向一旁的落地长镜,声音无力。“你又把我当成洋娃娃玩了。”
“宝贝呀,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妈咪真的好开心,我不管、我不管今天一定要把你打扮成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
侯纤纤看着自己脸上缤纷多彩的娃娃妆。身上纯白华丽的蕾丝礼服和头纱,是担任蕾丝设计师的母亲连日赶工,特地从比利时带回来的,她整个人活脱脱像尊手工制的洋娃娃,而且是八○年代的那种。
“谢谢妈咪……”她声音悲潦。
“哎呀我的小小宝贝!”瞿美江感动得要命。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妈咪。”
“唉,想当初我嫁给你爹地的时候也是只有十九岁,一转眼,你也已经十九岁,也要嫁人喽。”瞿美江今年四十岁还不到,但耳朵似乎已经不太好,女儿的话她只当没听到。
侯纤纤再次感到无力。
“宝贝,笑一个呀,当新娘子的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呢”瞿美江推掉工作赶回台湾,为的就是参加宝贝女儿的婚礼,怎料女儿净是一张苦瓜脸,完全不见新嫁娘的喜悦。
侯纤纤抿了抿唇。她怎么可能开心这是一场不被祝福的婚姻,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的,包括她这个新娘子在内。想到以后将和张上怀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她就觉得害怕;想到这场婚姻最终可能的结果,她就一阵恐慌。
“妈咪,你当初结婚的时候,知道爸爸心里并不爱你吗?”
翟美江脸色一变,声音低了八度。
“你一个小孩子怎会知道这些?!”
“你们每次吵架还不都是说这个,我早就晓得了。”父母签字离婚时她已经七岁,他们不合的原因她很清楚。
瞿美江拿出手帕,揩揩眼角。“我明白,结婚的时候我就明白他不爱我,但我还是嫁给他……”
“为什么,因为你爱他?”
“因为……”她拧着、揉着,又仔细将手帕边的蕾丝整平,开心地欣赏着,眼里哪有一点泪水。“因为他有钱嘛!”
“妈咪?!”
“哼,多亏挖了你爹地不少赡养费,我才能出国留学,实现当设计师的梦想啊,呵呵!”
唉,这就是她父母亲的婚姻。
“妈咪,当我没问好了。”侯纤纤沮丧地说。
“哎呀,宝贝,能够看到你当新娘子,妈咪真的好开心喔你一定会比妈咪幸福好多好多”瞿美江又抱又亲,又紧张兮兮地替她补妆,就怕弄坏她可爱的宝贝娃娃。
直到张湘容进来,才救侯纤纤脱离折磨。
“哎呀,要出场了,我先去就定位。需不需要掉眼泪我的眼药水搁哪儿去了!”
“妈咪,你拿手帕擤擤鼻于就很像了。”
“也对宝贝,妈咪等着你喔”说着,瞿美江便离开了新娘休息室。
张湘容抱着香槟玫瑰组成的球状捧花,塞到侯纤纤手里。两人双手接触时,沉默像阵寒雾般漫开。
谁都想不到侯纤纤会这么早婚,更让张湘容想不到的是,她会成了自己的嫂嫂。
喜欢张上怀的事,是侯纤纤一个人的秘密,她谁都没说,包括最要好的朋友。
“你都没告诉我。”
“湘湘……”
“你一个字都没说。”
“对不起。”
“你……你……”张湘容隐忍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哇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你怎么可以……你谁不要,为什么偏偏选我哥啊他那么花、那么烂、那么不可靠,你一定会吃亏的,你怎么这么傻!”
那五人小组除了她心爱的单威之外,其余四人包括她哥哥在内,全都不是好东西。张湘容胳臂向外弯,不忍心看着好友陷入火坑。
侯纤纤鼻子一红,身子颤了颤,泪水跟着流下来。管不了脸上的妆,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呜……我也不想,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喜欢他!”
第四章
总而言之,婚礼是顺利完成了。
应付完冗长的仪式和筵席,打发了一干亲朋好友,小俩口终于要开始新婚生活。
张上怀在见过瞿美江之后,终于明白侯纤纤的服装品味从哪来了,母女两人身上的蕾丝缎带有得拚所以,即使侯纤纤去换下礼服,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期待自己能够逃过粉红蕾丝的茶毒。
结果侯纤纤出来时,脸上的彩妆已卸得一干二净,她换了套式样简单的浅灰带帽运动服,身上连一点花边都没有,十分清爽。
他将视线往下移,瞧见她脚上是双白色帆布鞋,没有粉红蕾丝袜。
他颇感意外地看着她。
“我已经结婚,长大了,妈咪同意把服装管辖权还给我。”她淡淡地解释,想起他曾说过的恶毒评语,低低补充了句,“其实我并不喜欢蕾丝。”
“谢天谢地。”
侯纤纤很安静,乖乖坐上他的四轮传动休旅车。
张上怀刚发动引擎,她忽然说:“我有驾照。”
他漫应一声表示明白。
她看着他手里的方向盘。“要不要我来开?”
他正要踩下油门,听她这么一问,转过来对上那张小脸。“你?!”
侯纤纤点点头。
“男人不随便把车交给女人的,你不知道吗?!”
“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开车。”
“为什么?”
她瞅他一眼,低声说:“你都搭女人便车。”要不是看过他那辆宝贝保时捷,她还以为他不会开车呢。
要不是知道她说者无心,他还真觉得自己被她羞辱了。他微微眯起双眼,语气凉薄,“结婚第一天,就要跟我算过去的风流帐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搭女人便车,是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坐我的车,就这么简单。”男人将座车视为生物领域之一,他在这方面尤其龟毛,爱车原始野性的皮制座椅,不适合染上人工的女人香。
侯纤纤一听,立刻正襟危坐,免得惹他老大不高兴,一脚把她踹下车。
张上怀哂笑。“你放心,天大地大孕妇最大,我一根寒毛都不敢动你,不过你也别打歪王意,孕妇再大,也别想教我让出驾驶座。”
“共识”达成,侯纤纤点点头,系上安全带。
车子在凉雾微笼的夜里奔驰而去。
从今以后,将是新的人生。
张上怀将车开上高速公路。
“你要去哪里?”
“载你去卖。”
侯纤纤笑不出来。
“你的反应真不可爱。”他感到没趣。
“我们不是要回市区的公寓吗?”
张上怀专注看着前方,时速往上飙到将近一百。“我们要去度蜜月。”
她足足安静了十秒钟。
“你开玩笑我们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度蜜月的必要。”
他冷笑一声。“没有必要吗你去跟我妈说,看她会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