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上怀只要一不爽,毒舌就会控制不住。
“根据公平交易的原则,我认为自己吃亏了。”
她脸色倏然苍白,声音却十分平静。“抱歉拉低了你的标准,不过你放心,下不为例。”
“”他直接坐上驾驶座,没风度地用力关上车门,接着降下车窗,目光鄙夷地盯视她身上的蕾丝洋装。“既然是成年人,奉劝你早早改变品味,都什么年代了,穿着蕾丝只会坏吓人。喔,当然,如果是内衣就另当别论。”
侯纤纤苍白的脸刷地又涨红。
张上怀恶意地笑了,逞了口舌之快,他带着发泄后的快感,扬长而去。
两个月后。
侯纤纤站在洗手台前,瞪着手上的塑胶盒。
中央的纸片缓缓渗出两个蓝色圆点。
她惨了,死定了。
扔掉盒子,她弯身伏在洗手台上,想要止住作呕的不适感。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浴室外,管家纪嫂敲敲门,担心地问。
侯纤纤这几天气色很差,食欲不振,老爷又到香港开会去了,纪嫂一直劝她去看医生,她都没听进耳里,结果她今天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浴室里,身子似乎很不舒服,让纪嫂担忧不已。
“我没事。”侯纤纤拉开门,脸色苍白得吓人。
“小姐”纪嫂本来就是大嗓门,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叫得夸张。“不行、不行,我马上教司机载你去医院”
侯纤纤自小父母离异,纪嫂是看着长大的,对她关怀备至,甚至超过那对经常在外忙碌的父母亲。
“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
“小姐,你是学医的,怎么可以对自个儿的身体这样漫不经心呢,绝对不行,我这就去教司机备车,再给你炖点补品,你……啊——小姐、小姐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张上怀大学毕业后就进入父亲的营造公司工作,从基层技师干起,累积实务经验,两年后已爬到技术部的管理阶层。
新竹制药厂的工程进入最后的施工阶段,他下午和几名督导人员前往现场监工,忙到傍晚才回台北。
他刚进家门,就发现气氛很不对劲。
首先,是他那消沉多时的妹妹终于出现在客厅里。
自从单威离开台湾那天起,她就恍恍惚惚,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就关在房间里,张上怀早猜出是为什么,也只有由她去,反正时间可以治疗一切。
没错,今天她就出来了,不过看起来怒气腾腾。
“爸,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八卦!”
“说话客气点,我什么都没打听。”张澄修坐在沙发上,瞪着一向最疼爱的女儿,神情不悦。
“那你怎么会知道?”
“哼,天底下没有藏得住的秘密。她一入院我就晓得了,替她做检查的医生还是我高中学长呢。侯存渠一回国就把女儿禁足在家,再说他们父女俩都在医学界的圈子混,你说这消息瞒得住吗”
说着,他哼笑了声,很是幸灾乐祸。
“早就警告过你别跟侯家那孩子走得太近,看吧,十九岁就闯出大祸来,我就说姓侯的不会教孩子,这下看他怎么收拾”
“爸?”
“怎样?”
“纤纤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说她就等于说我。”
“你随便跟人有孩子了吗”他火气冒了上来。
张湘容怔愕。
“一旁的柯雨央听不下去,斥责丈夫,“你有点分寸,怎么这样问女儿。”
他抿抿唇,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但又拉不下脸跟孩子道歉,只好更凶巴巴地警告,“反正你不准跟她做朋友,也不要跟她联络了。”
“我偏要,而且我现在就要去看她!”
“你、你竟然不听我的话!”
“是爸爸太过分,自己跟侯伯伯有恩怨,就对纤纤有成见,不公平。”
张澄修涨红了脖子,眼里很明显的有着心虚,恼羞成怒地吼道:“反正你给我待在家里!”
“不要!”她怎能在纤纤最无助的时候弃她不顾?
“你回来——”
门旁的张上怀一把拦住欲往外冲的妹妹。
“把她给我关进房间里”张澄修气急败坏地道。
“你笑人家不会教孩子,现在还学他把女儿禁足”柯雨央觉得不管不行了,拿出权威镇压丈夫,显示出谁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大。
“怎么回事?”张上怀问道。
“吵架啦,放开我!”张湘容挣扎着。
“你刚刚提到侯纤纤,她怎么了”那天不欢而散后,张上怀没再见过她,也把两人的过节抛到脑后,现在,他心里匆地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她很好!”
“她不好,快说。”
张湘容面对兄长认真的询问,嗫嚅了会儿才低声说:“她怀孕了。侯伯伯要她拿掉孩子,她不要,也不肯说出对方的身分,就被软禁在家里。”
“对方是谁?”
“我不知道。”
“她连你也不说?!”张上怀揪着妹妹的肩头。
张湘容叹口气。
“她家在哪里?”他问。
得到地址,张上怀神色一凛,转身大步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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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女儿怀孕后,侯存渠没有打也没有骂,他十分镇定,表示要带她去做“月经规则术”,她不肯;他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也不说,于是他非常平静地告诉她,永远别想出门丢他的脸。
侯纤纤就这样被关在家里,她从来不旷课的,但学校的课也只能缺席了。
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屈服。整天,她待在房间里,缩进自己的世界中,有时一天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今天依然是这样,她坐在房间外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落日西下。
没想到意外地看见张上怀的跑车停在她家大门前。
张上怀坐在驾驶座内,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心绪纷乱。
一路上,他一直努力消化这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妈的!
他从从来来、绝绝对对都是很小心、很谨慎的,遇到侯纤纤是他唯一一次意外,因为是意外,当然来不及做预防措施,结果她就中奖了!
这算哪门子的“好”运气他咬牙下车,硬着皮头按门铃。
纪嫂出来应门。
“请你家小姐下来。”
“请问你是哪位?”
“张上怀。”
纪嫂点点头,记下了。“你先请回吧,我会转告老爷的。”
“我找你家小姐,为什么要转告老爷?”
纪嫂是老实人,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他把女儿关禁闭,连客人也不能见还是在过滤‘可疑’对象?”
“啊,你……”纪嫂指着他,眼里充满怀疑。
“我知道侯纤纤在家,麻烦快去请她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谈。”
感觉到另一道目光,他抬头,正巧逮到阳台上的侯纤纤。
两人视线交会,他以眼神示意,凌厉的眸光让她缩进屋里,但是一会儿,娇小身影便出现在玄关。
“小姐……”
“没关系,我不会出去的,就在院子里跟他说几句话。”
打发纪嫂后,侯纤纤领着张上怀走到一旁的庭园里。
他站在她身后,直勾勾的盯着她僵直的背影,终于不耐烦地扳过她肩膀。
“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她问道。张上怀会再找她,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她怀孕了。
他愤然地瞪着她,懊恼地说:“我想杀了我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他略微一顿,咬咬牙。“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侯纤纤缄默地低下头。
“你被你父亲禁足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