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爹哈哈一笑。「士元,瞧你现在这模样,真是个不妥协的倔小子!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家总要有个正经点的男人,瞧老爹没一回正经的。说真的,要我正经,我还不知该怎么做呢!好吧,你不想去便不去,我自己去。」说完,即转身离去。
「老爹,等等 」郎士元心念一转,随后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咦?为什么?」
郎士元露出别扭的神情。「吴极还小,家里只有你跟我两个男人,我自然要担一半的责任。」
男人?吴老爹朗声大笑。「好,咱们两个『男人』就负责照顾家里这群宝贝吧!」
第二章
「老爹,咱们来做什么?」郎士元随吴老爹进城,越接近城门,他的神情就越冷漠。
「听说李老板的棺木店特价,去看看。若有成交,帮我一起抬回去。」
郎士元唬了一跳,冷漠的表情改为惊诧。「谁死了?」
「我。」
「你?」他打量身旁的吴老爹精力充沛的模样。「你想先买来存放?太早了些吧!」
「啧,趁便宜买回去,不但可以跟家里那些宝贝玩玩,以后又用得到,一举数得,多划算。」
天下竟有这种人?!郎士元摇头道:「老爹,你还真是个怪人。」
吴老爹嘻嘻一笑,也不在意小辈的奚落。
「先说好,你可别想找我陪你一起荒唐瞎闹。」郎士元话先说在前头。
「得,我知你性子正经,不会强逼你的。」说完,吴老爹走入棺木店。
郎士元不想进去,便杵在门外候着,放眼打量,除了不远处的骡棚内,有位少爷带着几名家丁在看骡子外,棺木店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
想起几个月前,他为了找活儿做,也曾来到这附近,可棺木店老板或许是死人生意做久了,心也冷了,因此只换来嫌弃。想到此,他不禁面露苦笑,蓦地一句恶意挑衅的刻薄话传来。
「瞧瞧这一脸穷酸相的是谁呀?!」
郎士元眉头一皱,没有回头。一听他就知道这叫嚣的猪嗓是谁的。
来人是顺昌府张大户的独子张天霸,两人年纪相仿,但张天霸老爱仗势欺人,之前他的脚伤就是拜这恶霸所赐。
方才怎么没瞧见他?秽气!郎士元暗啐。
「原来小乞儿还没死,哪里捡来的破衣裳呀?」张天霸想扯拉郎士元的衣衫。
「别拿你的肥手碰我。」郎士元不客气地挥开张天霸袭来的手。
他的回手,唬了张天霸一跳,整个人差点跌倒。
「臭要饭的!竟敢对你老子不敬?」恼羞成怒之余,张天霸教唆身旁的跟班。「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
「上!」众人一吆喝,朝他扑打过去。
郎士元以一敌多,若在以前只有挨打的分,可经过这几个月的温饱,再加上每日做粗活的锻链,身子骨看起来犹瘦,但与以往的孱弱已大大不同。
耳听阵阵惨嚎声,郎士元打得大呼痛快,他已受够这些执裤子弟的欺凌,虽说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但他仿佛不知疼痛似的,猛地击向对方。
张天霸吃了好几个拳头后,牛性一起,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往郎士元冲去。
郎士元正想再好好赏张天霸几拳,忽觉身旁多出一掌朝张天霸袭去。
匕首掉落于地,张天霸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呻吟。
郎士元往身旁—瞧,不知何时多了—位衣着尊贵的少年。是方才在骡店看见的少爷。
「以多欺少还打不过人家,又用暗算,不可耻吗?」
郎士元听那少年义正词严地怒斥,再看看地上的匕首,明白是对方出手相助,拱手正想道谢,但少年挥了挥手,阻止了他。
「举手之劳,就不必客套啦!在下苏灿,请问仁兄大名?」
「郎士元。」见对方没有半丝富贵骄气,郎士元不禁对这位苏少爷心生好感。
吴老爹在里头听见吵杂声,走出棺木店见这光景,问道:「士元,发生了啥事?」
「是张天霸先动手打人的。」苏灿开口。
「苏少爷,是您。」吴老爹拱手为礼。这苏、张两家在顺昌府是惹不起的显贵人家,顿时失了买棺木的兴致,只想赶紧闪开为妙。「谢谢您出手相救。士元,咱们走吧。」
郎士元揉揉拳头,乖乖地跟着走。
「慢着!」张天霸让随从扶着。「臭要饭的打了人就想跑?」
这话又让郎士元冲动得想上前理论,吴老爹硬是拦住他。
一旁的苏灿却挺身笑道:「我没上衙门告你杀人,你倒先咬人一口?」
「我……我怎么杀人了?」张天霸对苏灿显然有几分顾忌。
「地上那匕首难道不是你的?要不要我拿这证物去见官?你张家虽说有几两银子,可咱们县太爷只怕也不敢得罪苏家吧?」
张天霸顿时哑口无言。
郎士元见苏灿居然治得住张天霸,暗暗称奇。
「士元,走吧。」吴老爹再次催促,这次没人再敢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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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吴家后,所有人都兴意盎然地打探事情的经过,只有吴忧圈起小嘴儿朝郎士元青肿的拳头上猛吹气。
「士元哥,痛不痛?我帮你吹吹。」
「不疼才怪!」吴老爹骂道:「臭小子,你很行嘛,以一对多,个个让你打得落花流水……」
郎士元默不吭声,听着吴老爹的叨念,虽是臭骂,但瞧着小忧边帮他上药,边替他喊疼,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还笑?好玩吗?」吴老爹气呼呼地教训。「你道那些个恶鬼会光明正大吗?若不是苏家少爷发现张天霸手握匕首,你这条小命儿还在吗?」
「那苏灿是啥来头?」郎士元好奇地问。
「他是告老还乡的苏太学士之子。」
郎士元性子本来就倔傲,见苏灿身着华服,知是富贵人家,但因他无富贵之骄气,因此动了想与苏灿结交的想法。现在知他还是名门之后,他自觉身分不配,因此打消念头。
「小忧,去拿干净的衣衫来。士元,把衣衫脱了,我替你补补。」吴双说道。
「大姊,对不住。」郎士元不在意打了这么一架,他早就想对这些人一吐怨气了,可平白弄破一件衣裳,他却觉得内疚。
「才不呢!」吴情接口。「我早就看那张天霸不顺眼了,成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衣裳拿过来,我替你补,奖赏你替咱们出气。」
郎士元将衣裳抛过去,吴情一接手,也不回话,忙着找出该缝补之处;两人虽常斗嘴,可遇见事了,恩怨便放一旁,同仇敌忾。
吴忧见吴情拿着郎士元的衣衫缝补,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羡慕,她的针线不如二姊来得巧,缝补之事自然是二姊做得比她好,可她真的也想帮士元哥补衣呢!
「土狼,你过来。」吴情喊着。「我比比你的肩宽,顺便改改。」
郎士元顺从地走过去。「不用改啦,反正老爹身材不高,他的衣衫很快地我就可以合身了。」
吴老爹还在气头上,闻言一瞪。「长得高了不起?哼,没大脑。」
「是,爹爹最有大脑,」吴情冷冷地讽刺。「逃之夭夭,最聪明啦!」
「呵呵……情儿,爹爹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吴老爹干笑。
郎士元听两人斗嘴,心上升起一股暖意,眼角瞥见小忧一溜烟地跑出去,待吴情量身完,他便跟着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