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彩。……也许有些女人化妆可以让自己更美,不过见过她一张素颜以後,他始终狐疑她为什么要画蛇添足,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自己的脸上作怪,拚命丑化自己?
……一双小鹿般的圆瞳,也给假睫毛和黑眼线、彩色眼影遮去了澄澈的灵光。自从她上了妆,他那莫名其妙躁动的心就不再「发作」,所以虽然讨厌她这张「假面具」,他也没多说什么。
「放著就好。」冷然的目光回到电脑萤幕上。
「唔,你喝喝看嘛。一会儿冰块融了就不好喝了。」说起来有些扫兴,虽然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她每天都穿得很清凉,不是露背短洋装,就是背心加短裤,不过还是诱惑不了他,不被他摔过来的东西砸到就不错了。
她好歹算是个性感美女吧?每天穿著清凉在他面前晃,他那眼神还是冷冰冰,升不起热度。害她一颗既感到安心又不免疑惑的复杂的心,渐渐偏向沮丧的方向。
花蒲英靠著椅背,操作著手上的滑鼠,用另一只手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他一顿,停了一下。
柳芷芸心口一跳,十指紧扣著托盘,无意识地屏息。不知道他是发觉了,还是又要对她摔杯子?
他盯著萤幕,缓缓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她偷偷松了口气,眼看著他一下子就把冰咖啡喝完了,雀跃的笑容立刻在她嘴边漾开来。
「好喝吗?」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声音甜美又柔软。
「……有味道。」他忽然关掉萤幕起身。
「啊?」她的心抖了一下,脸上差点泄漏了心虚的痕迹。
「很有味道。怎样?」他低头瞅著她。
「没……你喜欢就好。」如果这算是夸奖,这还是第一次呢……她愣了愣,莫名地脸一红,心跳加速的当口,又添了那么一点点的心虚和愧疚。
「我去洗澡。你没事就早点睡。」
「好,晚安。」奇怪……他今晚特别和悦耶……
但,那也只是一时的。有可能是他又让公司赚大钱了,所以心情好的关系……她甩甩头,赶紧跟著他走出书房,直看著他走上二楼去——
他一消失在楼梯口,她马上跑进厨房,把玻璃杯洗了以後,她也跔上楼了。
花蒲英的房间在二楼,她的房间在三楼。
她把准备好的数位相机拿出来,把脚架也弄好,换上一件她为了今晚特地买来的红色薄纱睡衣。
一阵忙碌之後,她才猛然想起,安眠药发挥药效的时间大概要半个小时,而且她不敢把药量加得太重,可能还得多等一下……那她这么匆忙做什么?
她呆呆地床上坐下来等待:心跳愈来愈快。想著他刚刚的和悦,她愈来愈不安
这辈子还没做过这种事,她也知道很缺德,但是……反正他是黄金单身汉,多添一笔风流帐又无损於他的价值。
……洗个脸,让自己镇静下来。她咬了咬唇,先放下相机。
她开门走进浴室,在洗脸盆里放满了水,就一头栽了进去——
闷了快一分钟的时间,她才抬起头来,大大吸了口气……冷静点了。她抽了一条毛巾,抹了一把脸,拭去一脸的水……好像忘了什么事?
她缓缓抬起头,望著镜中的自己,愣了愣……忘了她脸上有妆。
全花了。
啊,讨厌!她本来想要美美的上镜头,这下子全毁了。等她化好完整的妆容,可能花蒲英也醒了,然後会气得把她给活活掐死!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冷颤。看来只好改变计画,要寄出去的照片,只要让花蒲英一个人的脸上镜头就够了。反正她是准备用影像录影,事後再来撷取图像,把她的脸避开就好了。
她索性把脸上的妆卸乾净,喷了一点化妆水。
她看著镜子里面那张素净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还好不用面对花蒲英。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她走出浴室,看了一下时间。
可以了!
她抱著相机和脚架走下楼,往花蒲英的房间走去。
☆☆☆
叩、叩……
「蒲英?……蒲英?」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门,轻轻一旋,就转开了。心脏猛地一跳,手有些抖……她抱著数位相机,推开了门。
哇啊……好大!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
深褐色原木地板,靠近左边窗口摆著一张米色长沙发,视听柜,大型液晶电视。右边则有一组很有质感的深褐色长方形桌椅,上面放了一台笔记型电脑,还有文件、电话和几本书。桌子後面还有个柜子,也放了许多他公事上的物品。
他,则在一张大床上……睡了?还是倒了?
灯没有关,浴室的门也还开著。而他,穿了一件白色棉衫,一条短裤,躺卧在床上……旁边还有一条毛巾,好像是用来擦乾头发的。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有些凌乱……那应该是安眠药发作,倒了吧?
「蒲英……蒲英……」叫了两声没反应,她把相机放在地上,按著狂跳的胸口,爬上床轻轻推他两下……
没有动静。
太好了!快,快把相机架好。她匆忙下床,调整相机,锁脚架。
床上……
花蒲英微眯著眼,瞅著她的一举一动。
从他发现她在冰咖啡里动了手脚後,他就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胆!
他握著拳头,胸口迅速凝聚火气,正准备起身,让她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蒲英,对不起……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事後不要怪我。」她一边调整位置,一边喃喃自语,口气里难掩一份紧张和愧疚。
……她当在跟死人讲话吗?
花蒲英闭著眼,一阵疑惑,缓缓松了拳头,维持躺平的姿势不动。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他暂时不作声,仔细凝听著她的举动。
「好,这个位置不错。」
……她把相机摆妥了。听声音,是在床的右侧。
……靠过来了。
……没有声音。她在做什么?
「嗯,还是应该把衣服脱掉。……可是已经开始录了……唔,反正可以录很长。」
脱衣服?……她要脱——床突然有了动静,她似乎也爬上床来了。下一刻,花
蒲英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原来她要脱的是他的衣服。
他动也不动,当自己昏死过去了。
不过……只是脱个衣服,她要弄到什么时候?
……笨蛋,光是扯怎么脱得下来!
……笨手笨脚!连脱个衣服都不会,她还敢对他设局!
……她又想干什么?
「唔,好重……好痛哦……讨厌,这样要怎么脱啊?」柳芷芸使力托起他的上半身,好不容易把他抱了起来,还弄痛了伤口,她却没有第三只手来脱他的衣服。
真是笨——花蒲英火大得胸口都快怒爆开来,忽然,他感觉到胸膛压著一团软绵绵的触感,鼻息随即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脸颊触到了她冰凉的脸……
「好,拉拉看……」她大口大口喘著气,光撑著他都已经累个半死。她从他背後把他的衣服往上拉,但才拉到一半就卡住了。她还得先举高他的手才行啊……「啊……好累……先休息一下。」
休息?她有没有搞错!……一点都没搞错,她真的抱著他兼靠著他,气喘吁吁地没有了动作。
他眯起眼,微微张开了一条细缝,看见正对著他的数位相机正在录制影像……他垂下眼,瞪著她披垂下来的一头长发和光裸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