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本是电视台当家主播,父亲亡故后撇下这份高薪的工作,开始浪迹天涯的生活,终殁于俄罗斯的山难。多完美的结果!
打从梁舒成为自由职记者后,偌大的屋子一年到头几乎住不上几个满月,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刷的一声——
“终于回家了。”她拉开冬天厚重的窗帘,让阳光洒入这阴暗的空间,走时天气还春寒料峭,归来已是仲夏季节,这窗帘早已不合时宜。
甩下肩上庞大的行李,梁舒扎起马尾打算洗去这一身的异乡味,不过就希望这屋子还没让人断水断电,要不,身为她专属管理员的罗闽笙就有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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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洗个舒服的澡,浴巾围裹着身躯地走出浴室,梁舒不在意裸露大片的肌肤。这是在家里,何妨?
按下电话答录机,熟稔的声音噼哩啪啦的传来。
“欢迎回家……嗯?你不在啊!难道我又记错时间……”对方显然十分懊恼自责。
下一通,“舒,你回来没?你应该要在家了啊!跟我联络。”换成了纳闷不已的口吻。
“小舒,是我,小叔没忘吧?我有事找你,别忘了回我电话。”还是同个人,不过语气流露出急于寻人的意味。
闻言,梁舒嘀咕着,“小舒、小叔,到底是在叫我还是在叫自己?”
冗长的答录机依旧哒哒的吐着讯息。
最后一通,“梁舒,你这懒女人到底回家没?请高抬贵手拿起话筒好吗——”哇!是几近咆哮的声调。
“呵呵,”梁舒笑出声来,“终于发火了,还以为你修养进步了呢!”
这个闽笙也真是的,还敢自称是小叔,为老不尊的家伙,每回都是他这男人霸占了她的答录机空间,这答录机可是准备给金主留言告知新工作的,不是给他这长舌爱嘀咕的男人催促她打电话用的。
屋子很干净,看来又是他提前来帮她打扫过了。
梁舒伸个懒腰,一想到答录机里罗闽笙的声音从搞错时间的糊涂,到寻不着人的发火,她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索性倒在沙发上假寐。
指尖的触感恢复,已经感受得到沙发的质料,想她在南极冷到不行,根本以为自己就要忘记记忆中的触感。多可怕!
像猫似的熟睡,这时候,有人打开了门锁,对着她放肆的睡态摇摇头,径自走人卧室取来凉被,往这引人遐思的身躯一覆。
“唔……”她从睡梦中苏醒。
“醒了?”罗闽笙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你来啦!”她揉揉眼睛。
“几时回来的,干嘛好几天不接电话,我都快要被你的金主给追杀了。”他没好气的说。
正坐起身,她撒娇的要求,“热,帮人家开冷气……”
没事盖啥被子,都要热死了,也不想想她才从南极归返,短时间内看是很难适应台湾的湿热。
“丫头,先去换件衣服,裹着浴巾就吹冷气,当心你吹到医院去见医生。”
“不管,快点啦!我要热死了,早知道台湾这么热,我应该等冬天再回来的。”梁舒白玉似的长腿踢踹了他一脚。
“别踢了,我马上开,麻烦大小姐你赶快进房去穿件衣服,我可是有要事要告诉你,你没空感冒。”
也不想想她是佛山无影脚的最佳代言人,竟然这么踹人,不及早制止,好一点是淤青红肿,糟一点的怕是要骨折断腿。
真是目无尊长的野丫头,好歹他也算是她的长辈。
“你真罗唆,好歹我围了条浴巾,又没袒胸露背的,别没瞧见衣领、袖子就一口咬定它不是衣服好吗?怎么说也是人工纤维。”她悻悻然起身。
这个嘴碎男人,即便她修练个三年五载,恐怕都不及他千分之一的爱念。
趁她回房穿衣,罗闽笙看见落地窗旁的行李,这才知道她今天刚回到家,难怪答录机都被他灌爆了,她还无动于衷,原来又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对着机器穷急。
梁舒抓件印有史努比图案的家居服套上。反正有衣领有袖子,脖子跟双手是从某个剪裁洞里探出,闽笙的嘴巴应该就会收敛。
“唉,你说有啥事?”
“怎么今天才回来?不是最晚上礼拜六就应该回到家?我还以为你睡死了,连电话都不接呢!”
她吐着粉舌,“没啊,还不是贪玩,跟老外科学家在南极享受白雪冰餐,所以延误回家的时间。”说得云淡凤轻,总之都是贪玩惹的祸。
果然又是贪玩。罗闽笙认了。
这梁家一家子都是奇葩,尤其是这个梁舒更是青出于蓝。
“有个商业杂志的总编辑在找你,好像很急。”
“没说啥事吗?”
“没,挺神秘的,任我怎么追问,怎么旁敲侧击他就跟鸭嘴兽似的,把嘴巴掐得扁扁,死不透露一丁点讯息。”
“口风这么紧?”
“对啊,YKK出产的拉链都比不上他。”
“你没跟他说你是我的经纪人,要他把话说清楚?”故作神秘,她很不喜欢。
“经纪人?谁不知道我开的是模特公司,不是报社、杂志社也不是新闻台,还是你已经决定投入我旗下,准备对我的客户卖弄你的美腿?这样我得先烧香跟你爸说一声。”
“想太多。”睨了他一眼,她随即自恋异常的抚着脚说:“呵呵,总算承认我这是美腿吧?谁叫你老说这是佛山来的无影脚,要不就说是屏东的万峦猪脚。”梁舒兀自陶醉着。
啧,又在自得其乐。“梁舒,你清醒点好不好!这是那个神秘总编辑的电话,快跟他联络吧!找你一整个礼拜了。”他扔过一张写着数字的字条。
“喔,再说。原来就为了这了不得的一句话,还劳驾我回房穿衣服呀!哼,劳师动众。”字条随手一搁,她懒洋洋的倒回沙发上。
“懒,你真是懒唉,穿件衣服都懒,早知道应该诅咒你当北极熊的盘中飧,别回来妨害风化。”
“唉,我是去南极,关北极熊啥事?南北都搞不清楚的蠢蛋。”
“我又不是北极熊,哪知道他们不去南极。”他随口推说。
“唉,我要吃饭了,你要下厨吗?”梁舒突然的问。
“什么唉呀喂的,有礼貌点好不好?大小姐你现在当我是菲佣啊!冰箱空无一物,就算我曾经拜师傅培梅,也变不出你要的晚餐。”
梁舒几步的助跑,一跃巴上罗闽笙的背,“快,我不管,我肚子饿了……”
这个大她十多岁的罗闽笙就像是她的年轻小爸,年轻时他曾经在父亲手下当摄影助理,现在可是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老板呢!
不过对她来说,管他是老板还是啥,他都是她欺负压榨的好对象。
“野丫头,真奇怪,企鹅有教你这种耍赖的烂招数吗?”
“这是天赋,快,人家肚子饿了……”
罗闽笙几乎要被她勒毙,“好、好,快下来,咱们出去吃大餐,在南极待了这么久,是委屈你了,成天对着企鹅瞎望,难怪一见到人就特别高兴。”
跃下,梁舒不忘在他臀上补了一脚,“我想吃日式烧烤。”
“好,大小姐。”
又是一场折磨,这个二十六岁的女人非要这么折腾他这把老骨头不可。
这一回梁舒主动回房去更衣,因为要外出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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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了南极采访的新闻特辑,偷得浮生半日闲,梁舒便在父亲亲手设计的暗房里冲洗拍摄到珍贵画面的相片。
相片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的工作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