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帐篷里面唱歌对不对?你唱雨的旋律,你的歌声很难听,我嫌了一句,你便气鼓了脸,罚我唱二十次雨的旋律,一次一次又一次,我唱消了你的怒气,唱出你的笑容,唱得你又开始手舞足蹈,开开心心的跟着我哼歌。」
「对。」
「小青,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当时的模样,你很漂亮,短短的头发上面夹了两根不时髦的黑发夹,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两颗圆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智慧光芒,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生。」他高兴大叫,若不是帐篷太小,他一定会抱起她转圈圈。
「你记得这个帐篷吗?」书青追问。
「我送给你的,在我出国之前。当时我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能陪你听雨声,一个人听雨也许有些无趣,不过,你可以大声歌唱雨的旋律。」他慢慢接出一个个甜蜜回忆,回忆中有疼惜、有难舍心情。
「对,你是这么说的。」
「这些年,听雨时你有没有唱雨的旋律?」
拨开她的刘海,细看她的脸,是了,是这张脸,在他空白的回忆中心晃来晃去,总算,他总算跑到她面前,看清她的脸。
「没有。」她摇头。
「为什么没有?」
「你说我唱歌很难听。」
「那么在乎我的批评?」庚禹扬眉,那么聪明的女生,竟将他一句无心话语放进心底?可见她重视他,一如他对她的重视。
「当然。」她在乎他说的每句话。
「那么下雨天时,你做什么?」
「我改变习惯,听风不听雨。」
「听风?」听雨,有他才有定义。
「我有一串风铃,十几个陶片串在一起,每个陶片都是一只小鸟。风来,小鸟们相互撞击,清脆的声音敲响了我的思念。」
「你想我?」
「想,很想很想。」不肯招认的话,在他亲昵的动作下,她愿意承认。
「你喜欢我?不管现在或以前?」
笑笑,她选择不回应。
「唱歌给我听好吗?」转开话题,他的问题太敏感。
「好,先等我一下。」
「嗯。」
庚禹撑起雨伞走出帐篷外,书青从透明的塑胶窗户望出去,凝视他渐渐离开的背影。
将头埋在膝间,她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番情景,甜甜的笑荡在唇角,重逢呵,需要多少奇迹。
十五分钟后,她听见他的歌声。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鳄……让我来……
书青笑出声,她知道他记起另一次的帐篷听雨,那次,他用瓷盘装满茉莉花,那是杜奶奶亲手种下的花朵,杜奶奶养得很好,季季开出白色小花,淡淡香甜时时散播。
五分钟后,他们并肩躺在帐篷中央,茉莉花香盈满小小的空间,手电筒的光影相互追逐,二刚一后,画圈圈、绕方形,那清清脆脆的,不单是雨声,还有男女喜悦的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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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禹在半夜,从书槐的房问偷渡到书青房间睡觉。
他了解这种行为很不正常,书槐的床是King size,而她的是正常的床,会让他的腿在床外悬空,不经意翻身就摔落地。
但,他喜欢在她身边入睡,仿佛她是个人形捕梦网,能将他的好梦、恶梦一并捕抓。
所以他来了,小心翼翼,怕扰醒她。
他坐在床沿,欣赏书青的睡姿,她搂着棉被,一条腿跨在棉被上方,短裤往上掀,长长的白腿尽在眼前,庚禹笑笑,她连睡觉都不安分。
他侧躺在她身边,把她的身体摆正,拉过棉被将两人盖住,下一秒,她的腿又伸过来,不过这回她横跨的不是棉被,而是他的腰问。
「若我不是正人君子,你的贞操将岌岌可危。」说着,他将手伸进她颈后,她顺势整个人趴到他胸口。
他感到有些压迫,但他甘愿,搂紧她,细闻她发问的茉莉花香,亲亲她的额,五分钟后,他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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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禹先醒来,在满室阳光中欣赏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她很漂亮,眉宇间流露着英气;她很聪明,总能在倾听之间引导你找到问题,难道是她念心理系的关系?庚禹很难想像她穿起白袍,成为口Doctor夏的模样。
食指划过她的唇,她的唇很柔软,这是他的经验谈。上回在菩提树下吻了她,空空洞洞的心补起一个小小角落,若是多吻几个回合,是不是心会涨满,再寻不着空洞?
庚禹又想吻她了,没多考虑,低下头,他封住她的粉红双唇。
甜的,她半夜肯定起床偷喝蜜;软的,和她全身肌肤一样柔软;湿湿润润的,她一定擦了不少顶级护唇膏,保养她的双唇。
他吻上瘾,闭起眼睛,他在她的唇间辗转流连。
吻了多久,他没带表,不是太清楚,但睁开眼睛后,发现书青醒了,正睁大眼睛盯住他。
他退开,但他的手没打算让她离开,于是她还在他的势力范围。
「为什么你在这里?」她很努力,努力控制失速的呼吸频率。
「我作恶梦。」
很白烂的借口,他知道,她又不是他母亲,他作恶梦与她何干。
「作什么恶梦?」伸出手,她为他拂顺满头乱发。
「我梦见我在前面跑,一大堆记者和歌迷在后面追,我跑得很快,四处找你,跑到几乎不能呼吸。」
「你是不是担心这几天没和经纪人连络,会出什么事情?」她为他焦虑。
「不会出什么事,演唱会之后我有十五天假期。」
他随口唬烂,事实上他的工作多到不行,他一闹失踪,经纪人肯定焦头烂额,但顾不得了,他想和小青在一起,谁都不能阻止他的决心。
用力,他将她的头压在胸问。
「要不要我去买几份报纸,看看有没有什么关於你的新闻?」她在他陶前讲话,不晓得他怎会突然那么激动。
「不要。」他不让任何事打断他和书青的相处,更不想听经纪人的尖叫,要求他立刻赶上工作进度。
「不然,你打个电话给经纪人,这样贸然出走不是好事。」
「我不想。」
「这个不想、那个不做,把事情压在心底,实在笨得可以。」书青把头抬起,对他说教。
「你怎么样?」他突地转移话题。
「我很好啊!」他的问话很奇怪。
「你和夏爸爸相处的怎样?」他抓出她最不愿意和人讨论的部分。
「你又想起什么?」她反问。
「想到你每次和夏爸爸吵架,就跑过来找我。你不哭,倔强地瞠大眼睛,什么都说没关系,其实对你而言都有关系。」他想起的旧事越积越多,多到从画面变成故事,有了因、有了果。
那时,她说:「没关系,我和书槐早就大到不需要爸爸。」
但他知道,她在意,在意另一个女人瓜分父亲的感情。
她说:「没关系,我妈妈有菩萨洗涤心灵,早把婚姻关系看淡,有没有丈夫都不要紧。」
但他晓得,夏妈妈把关系看得再淡,还是期待圆满家庭。
她说:「把那个伟大的公司、把他的财产全送给狐狸精也没关系,反正我和书槐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
但他明白,公司、财产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对他们的重视是否超过外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