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脑子里有一大段的记忆都没有了。」骆俊璋平静的看著她,「虽然家人告诉我,说我从小生长在美国不曾离开过,但是我却发现一张往返台东、绿岛的船票在我的口袋里,我想,或许来到这里我可以找到什么。」
相对於他的平静,花容格却怔仲的哑口无言。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是不是认识,或者其他什么都好。」他睁著请求的眼睛望著她。
他很想知道过去的一切,不想一辈子都遗忘自己的曾经,那或许有快乐的事、伤心的事,但他都不想遗忘,也许,消失的记忆中,有个他心爱的人在等待他寻回记忆也说不定。
「不记得!为什么不记得?」
「因为我曾经……」正要说出自己失亿的原因,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骆俊璋的话。
「俊璋,原来你在这里!」飞奔而来的女孩旁若无人似的吻上他的脸颊。
黄筱婷,院长的宝贝女儿,没啥心眼,只是被宠得有些骄蛮,像个小孩子似的。
「筱婷,你怎么来了?」骆俊璋推开身上的女孩问,手背不著痕迹的抹去脸上的唇印。
「我来找爸爸,顺便来看看你啊!」黄筱婷娇柔的偎在骆俊璋身边埋怨著,「你也真是的,来了那么多天,也不到我家看看我,都不知道我想你呢!」
「筱婷,我在跟花医生谈话,你收敛一点。」他抽出手臂,不想让人有其他联想,尤其是不想让花容格误会。
「呵呵,没关系啦,花医生才不会介意的。」她脸上花灿的笑容,是恋爱的女人才有的。
曾经她也有这样的笑容,只是发生意外後,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你们聊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花容格颔首离去。
离去的步伐牵动心中的纳闷,他忘记了,为什么忘记了?难道他真是以枫,一个忘了过去、忘了我的以枫?
心好沉……
「筱婷,你可不可以不要胡闹?」骆俊璋蹙起了眉。
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一定知道,骆俊璋迫切的想从花容格口中探得到一点讯息。
「表哥,我是为你免除麻烦欵,我妈有交代,不要让你随便跟人家有牵扯不清的感情,免得你忘了美国的家人。」
「多事。」他甩开她的手,往回走去。
* * *
他是谁?
是以枫还是骆俊璋?
这个问题一整天都盘旋在她脑海里,她想厘清他的身分,但是无从下手,他什么也不记得,不是吗?
傍晚听见护士们的耳语,骆俊璋可能是院长的东床快婿,她心头第一个反应,是嫉妒的,她荒谬的想占有他,谁叫他跟以枫长得神似!
花容格孩子气的把醋意归咎於骆俊璋的长相。
从办公桌上取来一本书,泛黄的扉页有著俊逸、潇洒的字迹。
每个人都是小天使,在这世界上默默的守护小主人。
容格,你就是我的小主人,我要将你捧在手心呵护。
但是容格,我亲爱的小主人,在我迷途时,也请你成为我的小天使,
牵引著我好吗?
写於第一个对你说爱你的圣诞节 以枫
层一蹙,心头一酸,那是大一的圣诞节,以枫趁著上课分心,偷偷写在她的课本上,结果讨来她一顿好骂,害她怎么也不敢将这写有肉麻兮兮情话的课本翻开。
「以枫,难道你早预言了这样的未来,要我扮演牵引的角色?可是,如今我该牵引的人究竟是你,还是骆俊璋?」
忽地,一阵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驶近,值班的花容格阖上书,快速的奔往数步之隔的急诊室。
「花医生,是车祸。」
眉皱得更紧了。
又是车祸!夜半三更的,这些人不睡觉,就为了要等待车祸的发生吗?既然这样,有多少条生命都不够挥霍。
花容格赶紧上前施子救援,虽然伤者心跳告停,她总不愿放弃,她一直都在等待奇迹。
然而经过急救,她仍不得不宣布,「DOA。」又一条死於车祸的生命,多让人气馁。
今晚的情绪特别脆弱,又是因为想起以枫,真是个杀千刀的男人。
清洗了手上沾染的血迹,她焦躁的步出急诊室外,大大口的呼吸,想吐尽这郁闷的情绪。
「谁?」烟草的味道让她察觉黑暗处还有另一个人。
「是我。」那人走近,露出了脸。
「骆医生?」一个大男人躲在这里当鬼啊?她厌恶的横瞥他一眼。
「这称呼有点严肃,叫我俊璋听起来会比较亲切。」他手上叼了一根烟。
「你会抽烟?」
「嗯。」他将手上的香烟捻熄,扔向垃圾桶,分毫不差。
「胸腔科的医生老劝病人不要抽烟,可是自己却偏偏大啖尼古丁,这是什么世界?」
她的尖锐来得突然,近日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人生是矛盾的。」骆俊璋戏谑的说。
「躲在这里做什么?」
「躲在黑暗,沉迷烟雾,这样比较适合遗忘跟空白,只有在越模糊的情境中,才能越看得清楚自己的存在。」似是有感而发,他忽尔又说:「我在等你。」
「等我?」
「对,那天的谈话你还没有回答我。」眼下他唯一的线索只有她,因为她的反应让他大大的好奇,也许她真可以帮他找到过去。
「我该怎么回答你?」花容格坐在花台上。
「认识或不认识,有没有与我神似的朋友,这两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挑挑眉,她不置可否,「你的外貌的确是酷似我的同学。」
「他人呢?」
「懒得呼吸,闷头大睡了。」那尽是埋怨的语调。
她习惯埋怨以枫的死是因为他偷懒。
「为什么?」
「车祸。」
「所以你痛恨车祸,痛恨酒醉驾车的人?」
「你打听得很清楚嘛!」她不悦的看著他,起身走开。
她讨厌人家探问她的事情,非常讨厌。
「容格,待会交班後,我请你吃早餐。」
容格?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只有以枫可以这样叫她,花容格眉头深锁。
「不用,我要回去睡觉。」她翩然离去。
又是看著她的背影,他下喜欢盯著她的背影瞧,他想扳过她,两人面对面的看著。
* * *
刚看完门诊的最後一个病患,大家讨论著待会该吃什么,小真偷偷的附在花容格耳边问:「花医生,骆医生是不是想追求你?」
她愣了一下,「哪里听来的鬼话?」手中的笔顺势敲了小真一记。
「大家都这样说啊,」小真一脸的委屈,「要不骆医生干么一直打听你的事情?」都是那些好事者啦,推她出来问当事人,结果先讨了打。
「他打听我的事做什么?而你们又透露了什么?」
「也没什么啦,当然是说你的好话啊!」她为她的怀疑噘高嘴。
「还真是多谢你们喔!」花容格没好气的瞪著眼前出卖她的家伙,「以後请他直接问我,别做些包打听的事。」
接收到大家催促的眼神,小真硬著头皮问:「花医生,那么傅医生跟骆医生,你比较喜欢谁?」
「小真小姐,专心去吃你的饭,别成天以揣测我的心意为消遣。」摇摇头,花容格把病例交给小真,先行一步离去。
这些丫头……她忍不住在心里轻斥。
她下楼去,傍晚的天气正好,而现在她只想回宿舍好好的睡上一觉,顺便忘记刚刚小真的话。
她自顾自的走著,浑然不察前方长廊正有障碍物阻挡。
果不其然,她撞上那障碍物,且那庞然如山的障碍物还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原地旋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