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真可恶,问他啥就光会笑,嘴巴紧得跟蚌壳似的。
瞧她唇边还染着蛋黄的浓稠,侯竞琰抽起面纸帮她擦拭,“公平些,我说你也说,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那你先说。”张子希先发制人。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小瑞的官司……”他故意吊人胃口。
“怎么了?”见他迟疑不语,她紧张的问。
一整晚就看他反常的笑,她生怕他是因为输了官司而强颜欢笑,那她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欸,输了你也不要难过,因为你真的尽心尽力了啊!”她担心的说,不自觉流露出泫然欲泣的悲悯。
“子希,官司……我赢了!”他倾身揪住她搁在桌上的手,宣布他的快乐。
张子希有半晌的恍惚。
赢了,他打赢官司了,不是输……
“你真的打败那个大魔头了!”她反握着他的手,激动得几乎要翻了两人面前的桌子,“难怪你一直笑,天啊!你成功了。”
虽然这官司跟她并无直接关系,却间接的促使他们认识了彼此,而且在张子希心中,侯竞琰打赢了这场官司,也似乎就意味着她脱离裴老大控制的希望。
他就像是她的一个指标啊!
瞧她笑得都要淌出泪来了,侯竞琰习惯性的搓揉她的发,安抚她激动的情绪,“瞧你,比小瑞还乐的。”
她随手拭了拭湿润的眼眶,“当然快乐啊,这样令人振奋的事情任谁听到都会跟我一样振奋的,你也不想想,光为了这官司,你还被那人渣抓去软禁呢,警察浪费了多少颗子弹,还有你的手,要不是端午节早过了,大家还以为那是谁家包失败的粽子挂在手上呢!为了这些族繁不及备载的事情,你说这官司的胜利值不值得高兴?”
“等等,我有告诉你我手受伤吗?”
“小陈警官有跟我说过,而且那天我在电话亭等你时,我看见你左手的确被包扎得很丑。”
那天如果再早个几步,她就不会被掳走了,幸好没发生严重意外,要不他真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幸好你机伶,要不后果真不堪设想。”他将碟子推到她面前,催促她快吃。
“我当然机伶,大家都这样说,女人虽然气力不如男人,但是我敢保证,女人的脑子绝对比男人好上百倍。”
“好,现在可以告诉我让你高兴的原因吗?”
张子希没有开口,只是面对着侯竞琰竖起了桌上的不锈钢餐盘。
“什么?别告诉我这不锈钢餐盘就是你高兴的原因。”
“你瞧见啥了?”
“我自己。”据实以答,他从光洁的盘面中的确只看见自己。
“好了,我吃饱了。”她拍拍肚子,就这样站起身。
“子希,你还没说清楚。”
她赏了他一记白眼,“我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辅助的再敲敲餐盘的表面。
想了些许时间,直到付了钱注视着她的背影,侯竞琰才会意的快步追上她,牵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呆子。”张子希嗔骂道。
第六章
男人本来就是呆子,如果说女人心是海底针,那么男人的神经可能就像海底电缆,粗得不像话!
走出店门的同时,张子希不慎撞到正巧要入店光顾的一个人。
“对不起。”轻声抛下这句话,她不疑有他的离去,然而这人却别过脸来,注意到了他们两人的存在。
沉浸在喜悦中,她连错身而过的人都没注意到,当两人坐上了车,先前错身的人冲了过来高喊,阻断了今日的快乐。
“小姐,是大小姐,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走了,老大说要把她抓回去的。”
眼见四五个人着了魔似的住车子这边奔跑而来,张子希紧张得全身冰冷,“快走,是山青帮的人。”
侯竞琰二话不说,连忙将车掉头离去,油门瞬间踩到极限。
追赶的人也搭上车子,就这样,三辆房车在马路上追逐叫嚣起来。
前一秒还是悠闲的画面,下一秒,就变成了亡命天涯的追逐。
“怎么办?”彼此的车速已经快得让张子希不敢置信,她像逃狱的受刑人亡命的逃窜在台北的街道上,生死末卜。
侯竞琰抿着唇,死踩着油门不敢松懈,突然黑夜中发出枪响,尾随的车辆里有人开枪示威,侯竞琰喝喊着,“快把椅子拉平躺下,对方有枪,快——”
张子希咬牙忍住惊慌,拉起扳扭放平椅座,但是她更担心侯竞琰的安全。
“侯竞琰……”
“别说话,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嗯。”
“怕的话就唱歌,我没听过你唱歌,为了不让我睡着,你唱歌给我听。”他说的轻松。
“这时候我哪唱得出什么歌?”唱歌她是一点天分也没有,她连上音乐课都懒得开口了,在这种生死交关的时刻,她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似的,能说话已经算不错啦!
“那就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在游乐园。”
“思。”她慌乱的点头。
这个想像法果然还比较贴近事实,她可以接受。闭上眼睛,车子引擎的声响如雷贯耳,坐在车内,她可以感受到车外萧飒的风速。
她闭上眼睛,思绪显得清晰,往事浮光掠影的跳跃,像电影画面的剪辑,虽然都只出现几秒钟,但是每一个画面她都瞧得清楚万分,不由得一阵心酸盈满了胸怀。
忍住泪水,眉间聚拢,张子希内心的挣扎就像现在的奔逃一样无助。希望!谁来给她一点希望啊!会是侯竞琰吗?可以吗……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她只感觉车身在高速的情况下转弯、飞驰,不时还有枪声响起,侯竞琰仍然没有将车速放缓。
这一次他俩能不能全身而退,她不知道,只是令人难过的是,原来她可以拥有的快乐这样的短暂,像昙花一现。
忽地,传来玻璃被贯穿的声音,侯竞琰闷哼一声,她惊慌的睁开眼睛坐起身。
“不要起来——”他制止她。
“侯竞琰,你怎么了?”看着他皱眉的模样,她揣测着,惊慌惶恐的问他。
“没事,把眼睛闭上。”侯竞琰霸道的说。
那双老爱搓揉她头发的温柔大手,现在正抓着象征两人生命希望的方向盘,纠结浮现的青筋,看得出他有多尽力,张子希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在剧烈波动。
车子甩开了来者的追逐,往深夜的淡水驶去,直到耳边萧飒的声响放缓,她这才确定他们已经远离刚才的风暴。
“竞琰……”
“没事了。”他安抚道。
车子开上了淡金公路,在黑夜中上了阳明山,终于在一处空地停下车。
侯竞琰率先打开车门,绕过车头走来,“出来透透气吧!”
她依言下车,赶紧探问:“你没事吧?”
黑暗中,她可以看见他发亮的眸光,却无法判断他是否安好。
“没事。”
张子希想也下想,扑进他怀中,将他紧紧的搂抱着,却不经意碰触到他左肩上的湿濡。
“侯竞琰,你的肩膀?”她退出他的怀抱,用惶恐的眼神看着他那黑暗中的身影。
藉着车灯,她终于看见他左肩上的一片赭红,她难过的哭了出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伤了,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
“子希,别哭,只是子弹擦过左肩,要不我怎么有办法支撑那么久?”
“别再说了,我们赶快下山去医院,不能让你发生意外,不行……”好难过,她多希望这伤是落在自己身上。
“别哭,打个电话给小陈,让他到医院跟我们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