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我都忘了。”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这会儿总算从乍闻他是帝都企业董事长的消息中回神,急忙弯下身捡起掉落一地的书籍。
长廊上恰巧经过的年轻女佣,在老总管的眼神示意下赶忙上前帮忙,伸出的手却在触碰到琉璃微微露出衣袖的纤细手腕时,像是避瘟疫似地急急缩了回去。
“哎呀!”那年轻女佣有些慌张地喊了声,眼神回避着琉璃的手腕。
“呃,对不起,吓着你了。”
微扯了下衣袖以掩饰腕间因长年戴着金锁铐而留下的疤痕,琉璃并不介意年轻女佣眼中明显流露出来的退怯惊惶,只是小心翼翼掩盖住那丑陋的伤疤,不想引来旁人侧目。
可这一切,全都落入黑凛的眼底。
只见他紧拧着眉头,望着她若无其事地捧着一大叠书本走进房内,纤巧的身子偎进办公桌旁的阿拉伯式织锦软垫躺椅上,从最上面挑起一本书仔细阅读,一如这几日午后两人自然而然、恬淡和谐的相处模式。
可黑凛却挂念起那道缠绕在琉璃腕间的伤,此刻就像是纠结在心头的藤蔓,让他心情郁闷地微眯了瞳眸,怜惜起琉璃过去曾受过的苦,更在意未来旁人看待她的眼光。
怪了,回忆起初次看见她腕间伤痕时,还不觉得怎样,也没把这件事记挂在心上:可这会儿瞧见她努力掩饰伤疤的涩然脸庞,心中却严重介怀起来。
啧,不过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疤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懊恼地咋了咋舌,对于年轻女佣的反应感到十分不快,也对琉璃试图掩饰自己受伤的痕迹,胸口生起一股莫名的郁闷。
可女孩儿家谁会希望身上带着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伤痕呢?
再次望了眼埋首书中的琉璃,黑凛低垂的眼眸愈见幽深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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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你这阵子是故意封锁我吗?怎么这么难联络!”
许久不见游人,他还是一样聒噪地在视讯那头碎碎念着,一头五颜六色的炫亮短发很碍眼、很招摇地在萤幕前晃动。
“不是说了要我以后别联络,免得牵累你们吗?我不过是照做罢了。”从鼻端不屑地哼了声,黑凛掀唇冷笑。
唔,真是个爱记恨的男人!
无奈地扮了张苦瓜脸,游人难得没浪费生命和他抬杠斗嘴,连忙说出这些日子来急着联络他的主因。
“公爵,这回事情真是愈演愈烈了!近来有黑道组织公布缉拿令,上头明明白白印着玉氏琉璃娃娃的照片,该帮派人马这几日已潜入英国,你接到消息了吗?”将一封加密的帮派缉拿令传送给黑凛,游人问道。
瞪着文件附档的琉璃照片,黑凛心头一沉,冰封了俊颜。
“一群穷追不舍的上狼!”他暗恼地啐了声。
“如果要藏一棵树,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藏在森林中,琉璃娃娃的东方面孔在欧洲太显眼,再这样下去,连你这个夜盗公爵都可能被揪出来,太上皇下令,要你将人带回台湾交由他处理。”
游人叨叨絮絮的话语回荡在耳际,可黑凛却对“处理”这两个字感到刺耳不已,锁紧了眉头,心底莫名燃起一股怒气。
琉璃是人,又不是物品,岂能像转卖货品般将她送来递去!
“够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用不着你们担心。”哼了声,他自负地开口,摆明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别费心了,公爵,太上皇指示你只需把琉璃娃娃送到台湾就行。除了黑帮大动员,龙玉集团近来也透过管道与黑氏联系上线,想委托赏金猎人替他们捉拿夜盗公爵,夺回遗失的传家瑰宝……”
说到这儿,游人眼神放光,兴奋地笑了。
如果太上皇当真接下龙玉集团的委托,这就是黑氏头一回上演自己人捉拿自己人的精彩戏码,教他怎能不期待7
“那个利欲熏心的男人,竟然搞这种两面手法?!”黑凛气得铁青了俊容。
太恶劣了吧那家伙!
做贼的喊捉贼,先要他这个夜盗公爵去偷人,再接受委托请赏金猎人出马把琉璃“寻”回去?
自己若真的再乖乖照着那男人的话去做,他黑凛·凯·欧克维尔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公爵,你冷静点别生气!太上皇亲口下的谕令谁都不能违背,你务必得将琉璃娃娃带回……别、不要又把我封锁掉……啊啊啊!”
不顾对方的哀嚎阻止,黑凛哔的一声结束了通讯,把游人令人恼火的叨念抛在脑后,顺道将他从联络人名单中封锁。
脑海中,琉璃温软甜笑的神情清晰浮现,安抚了他激动烦乱的思绪,也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笃定。
可恶,那个姓黑的男人休想这么操控他。
要他拱手将琉璃交出,亲手将她推进别的男人怀抱中?
“哼,门都没有!”倔傲地撇了撇唇,他冷哼。
唇瓣勾勒出一道毫无温度的魅极冷笑,黑凛俊美惑人的脸庞上,因算计闪过一抹深沉狡诈的精芒,旋即又悄悄隐逝……
第八章
如果要藏一棵树,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藏在森林中!
对于那天游人所说的话,黑凛难得的表示赞同,这也是为何此刻他与琉璃会置身于日本东京顶极温泉会馆。
装潢典雅、极富禅意的VIP客房内,绘着工笔花鸟的和式纸门分隔出会客厅与卧室,榻榻米的香味有着春日暖阳的气息,简单大方的檀木家具与插花摆饰展现出格调与品味,拉开厅旁以雾面玻璃精巧仿制成的方格门,皑皑雪景中一座雾气缭绕的露天温泉足以为旅客涤净满身的疲惫。
“哼,你以为除了回台湾投靠黑氏本家,本公爵就没地方可去了吗?”
看着窗外银白色的世界,黑凛扬起唇角,为自己假借出席东京国际拍卖会展,实则为躲避龙玉集团及帮派追踪的布局感到满意。基于对古董珍宝的极度狂热,以往世界各地举办拍卖会他都会指派专人出席,唯有这回看上的拍卖品,非得由他亲自出马标下才有意义。
看着报纸艺文版上,以全版专题报导的某件稀世瑰宝,黑凛深黝的眼瞳中藏着一束热切火焰。
“很适合啊……”他支着下颔满意地沉吟。
“凛,你也觉得很适合吗?”他的话才刚说完,身前忽然响起琉璃微带羞赧的问话。
“什么?”放下手中的报纸,他问。
可一抬首,眸心就映入琉璃穿着一身紫樱纹绣浴袍的清雅身影。
“这是老板娘替我选的款式,好看吗?”双颊泛起如初开玫瑰般的淡雅酡色,一路蔓延至纤白颈项,直没入以衣带束起的微敞领口,她素手拈着长长的袖口,像只盼蝶儿般的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好看。”望着她纤秀的身影像朵清新初绽的粉紫花儿,黑凛不自觉露出一抹欣赏的微笑,瞥见一旁桌上摆饰的花艺,叩,顺手拈下一朵娇小可爱的木春菊,轻轻簪上琉璃的发鬓。
“咦?凛,这样……好看吗?”她眸光怔然地投向他,为他温柔亲昵的举动微微羞红了双颊。
“很漂亮。”他诚实地回道,停驻在她娇颜的目光愈见炽亮。
粉白色的秀小花儿映在琉璃微微泛起酡色的颊畔,衬得她整个人气质更显灵秀、清新迷人,教黑凛凝视的深眸猛地缩了下。
这些日子盘据在心底的渴求欲念正一点一滴渐渐苏醒,迫切地鼓动着他、催促着他出手夺取眼前清灵无瑕的可人儿,品尝专属于她的芬芳甜美。
啧,想牢牢管束自己为她悸动渴望的心,真是愈来愈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