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报仇有的是机会,不必浪费时间与他多做争执。她扯出一抹散发阴险的微笑,警告道:“你给偶记住。”
“偶会的。”他学她说话的口音回应。
原以为他们两个会斗起来而准备调停的辜荫,见裴孝耘转身悻悻然的离去,他晓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果然不出他所料,隔天,真正的战争开打了。
这会儿裴孝耘对付黑帝斯的方法是……
她晓得黑帝斯绝对不吃动物的内脏,于是那天晚餐端上桌的菜肴是——猪肝汤、卤大肠、烤鸡心、芹菜炒鸡肠。
搞得黑帝斯恶心地盯着眼前的菜肴,连举筷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含恨地看着裴孝耘故意吃得津津有味的得意表情。
那晚,黑帝斯的晚餐是三分钟就能起锅的泡面。
将一切看在眼底的辜荫,晓得这仇是愈结愈深了,要解决恐怕是难上加难。
事后黑帝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观察裴孝耘的饮食习惯,当然在这七天里,他们的战火依旧持续燃烧着。黑帝斯每天故意摸到三更半夜才回来,然后拼命按电铃叫她起床开门。当然裴孝耘也不甘示弱,每天准备内脏大餐伺候他。
而这段期间若是他们吵起来或甚至追打起来——黑帝斯追,裴孝耘逃的话,无辜的辜荫就必须跳出来负责调停,这项任务可也把他累惨了。
黑帝斯花时间调查是有代价的,他发现裴孝耘从未煮过水生动物,也就是说,她怕吃海鲜。于是他故意到市场买一堆生猛海鲜,命令她煮,还要胁她说,她如果不煮的话,他这次绝对会把她踢出这栋大厦。
这会儿他可真的整对她了,她怕死了鱼腥味!再加上过去不良的记忆,让她更加敬“水中游的”而远之。
说到这段记忆就要回溯到她五岁那年。
当时她在老家后院的小水潭里养了一尾鲤鱼,还把那尾鲤鱼取名叫“胖胖”,因为那尾鲤鱼很贪吃,老把自己吃得圆嘟嘟的。每天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水潭喂胖胖吃饭、找它聊天,她那么宝贝它是因为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养的宠物。
但她们的缘分不长。
有天,裴孝耘的哥哥扛着一尾被捕虫网困住的鲤鱼,兴高采烈地冲进她的房间现宝,将那尾蹦蹦跳的鲤鱼亮到她眼前,告诉她那尾鲤鱼是他跟邻居小孩合力捉到的,等一下要叫她奶奶把它宰了煮成糖醋鲤鱼。
由于不晓得那尾鲤鱼正是她“古椎”的胖胖,欢欢喜喜地跟在她哥哥屁股后头来到厨房,她还跟她哥哥蹲在她奶奶身旁,看她奶奶如何帮胖胖去鳞、开肠剖肚,然后变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鲤鱼。
她还记得当时她快乐地坐在长板凳上踢着脚,边吃着她奶奶夹进她碗里的鱼肉,边问她哥哥说:“哥,这鱼鱼你在哪里捉的?好好吃哦!”
她哥哥脸上沾着饭粒,回答她一个青天霹雳的答案——“在我们家后面的水潭捉的。”
闻言,她马上将她嘴巴里嚼的鱼肉吐出来,坐在餐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因为那洼水潭只养了一尾鱼,它叫——胖胖!也就从那时候起,她不吃也不再养鱼,更别说是杀了它们,久而久之,连其他的水族们也不吃了。
“黑帝斯,你这个世纪超级大烂人,算你狠!”受胁迫的裴孝耘拿着菜刀,害怕地看着水槽里活跳跳的鱼虾贝类们,就是下不了手,只好僵持着。
这时回来的辜荫不解地望着对水槽发呆的裴孝耘,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肩。“怎么了?”
“那个烂伦说想吃海鲜,叫偶今晚一定要煮给他吃,不然他就要赶走偶。可素偶不敢杀鱼,也不知道怎么把它们料理成菜肴。”她伤透脑筋了。
瞧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挺令人心疼的,就帮帮她好了。“你来这里也有半个月了吧?每餐都让你准备也不好意思,不然这样,我放你一天假,今天的晚餐我来料理。”
她推了下滑到鼻翼的眼镜说:“可素要素被那个烂伦知道的话,偶非被他赶出企的。”
“别担心,到时就说是你煮的不就成了。”说完,只见他迅捷地去除鱼鳞、掏掉肠肚,然后清洗干净。而杵在一旁看到这里的裴孝耘,脸色已由白转青,双手携着怕闻到腥臭味的鼻子,频频往后退。“受不了就到客厅去,做好后再叫你。”辜荫怕手上的腥臭味会占上她,只好用手肘推她离开厨房。
“好吧!”
她乖乖地到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可能是这几天被黑帝斯闹得睡眠不足,就这样睡着了,直到辜荫叫她起来。
“煮好了。我去洗个澡,你去把碗筷摆好。”
她双手伸进镜框内揉揉还没睡饱的睡眼,含糊地说声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还在神游列国状态。
她边揉着眼边晃到厨房,愣愣地摆好碗筷,然后趴在桌上继续会她的周公。
毫无预警地,一串讨债似的电铃声逼得她不得不强振作起精神,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要开门。这时洗掉一身鱼腥味的辜荫见状,制止了她的动作,表示他去开就行了。
站在门口等待裴孝耘开门的黑帝斯一脸贼笑,准备观赏裴孝耘悲恸欲绝的表情。可是门一开,竟是辜荫。“那个只配开门的笨女人呢?”一进门,便开始搜索裴孝耘单薄的身影。
“怎么?才几个小时没见到偶就那么想念偶啦!”一听到让她忆起从前不愉快回忆的祸首的声音,精神突然不再委靡不振,她精神抖擞地坐在餐桌前揶揄道。
“是啊!我是在想你今天晚餐给我准备得怎么样,如果不及格的话……大门你知道怎么走吧。”他好笑着。
“呵呵……早就替你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吃。”她虚情假意地笑说。
黑帝斯瞧一眼桌上的佳肴。“不错!”没想到这小妮子竟晓得他的喜好,都是他喜欢吃的。
那是当然,因为这一桌全是辜荫煮的。
黑帝斯夹一块鱼肉假惺惺地放进裴孝耘的碗里。“谢谢你准备这么棒的一桌菜,来,多吃点喔。”
“谢谢你的好意喔!可惜偶吃不下。”随即将他夹给她的鱼肉转给辜荫。
黑帝斯见状,立即将她转出去的鱼肉再从辜荫的碗里转回去给她。“怎么可以吃不下呢?你那么瘦,不多吃点怎么行呢?”
裴孝耘盯着回到碗中的鱼肉。她吃下去的话,就可以扳回一城,让黑帝斯那张狂妄的脸难看,但往日的记忆历历在自,她实在无法克服。
“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啊?”黑帝斯惺惺作态地说。
明明已晓得她不敢吃鱼,何必装什么热情。
她实在受不了黑帝斯那张虚情假意的嘴脸,站起身,认输地离开餐桌,从橱柜中翻出泡面,到客厅去。
裴孝耘落荒而逃的窘态让黑帝斯不禁开怀大笑。“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天吧!痛快!”
她不断对自己催眠,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着气,不然只会助长黑帝斯嚣张的气焰。但她手中无辜的泡面就成了她现成的受气包,被她捏得歪七扭八的了。
气死人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它日她一定要给他一顿“粗饱”,看他还席不席得起来。
这时吃饱饭的辜荫走到正专心策画复仇计划的裴孝耘面前,小小声说:“等一下冥去洗澡的时候我再帮你炒个饭。”
辜荫的贴心,让她好感动。“不用,偶自己来就行了。”今天的晚餐已经太麻烦他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