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易的嗓门很大,连路人都好奇的伫足观望。
轩颎扬眸瞪她,从来不曾如此丢人过,他真后悔自己将心思说出口,简直是对牛弹琴!对若易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来说,他的世界太过复杂。
他不会懂!
“事情没那么简单,笨蛋!”他不应该是会轻易动怒的人,偏偏他还是忍不住开骂。
“我、我是笨蛋?”没料到会挨骂,她呆住,她是好心耶!谁教他看上去那么寂寞!若易很不服气地噘嘴,吼回去,“我才不是笨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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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轩颎、轩大人,你话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有多困难?”手中拎著小药包,若易小嘴里念个不停,摆明对那句笨蛋很不服气。“你想见的人住得很远吗?”
“不会。”能到达的距离都不算远,世上最远的距离是死别。这种失去的滋味他已经深深尝过一次,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痛彻心腑。
“哦!还是你欠他银子没还?所以你不想去见他?”没办法,她的生活贫苦,连带想到的也和银子有关。
“我像欠钱不还的人吗?”声线更冷,轩颎隐藏在黑巾下的俊颜微微扭曲。
“也对,动不动就拿金子出来的人是不可能欠钱的,”若易吐吐舌尖,感受到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杀气。“问问……问问而已嘛!谁教真正的原因你也不肯说。”
“没什么好说的。”脚下步伐加快,轩颎甩开身后嘴巴念个不停、快把他逼疯的若易。
若易给他的感觉很奇特,让一向不喜别人接近的自己可以忍受有他在身边,但是有时他俩之间的亲近感又会让他心慌,仿佛他们早已认识好几辈子。
他不是个容易敞开胸怀的人,他不习惯这种感觉,尤其不记得上辈子有认识这么一名麻烦精。
“哎哎!走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了,”要小跑步才追得上他的速度,若易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扶著墙忍不住又呛咳起来。“别忘了我是病人。”
“……”头也没回,轩颎黑色的削瘦身影消失在大街拥挤的人群里。
“等等我!别走啊!”眼看他的背影被一层层人群淹没,若易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她想追上去,不料一阵晕眩袭来。
“等等我……”烈日当头,她脚软地沿著墙边慢吞吞前进,她见不得光啊!“别走,别丢下我……”
前方无人回应,轩颎早走得不见踪影。
“不行了,头好晕,”若易眯眸望出去,眼前万头钻动,偏偏就是没有轩颎的身影。眼眶热热的,心头有点酸,这种感觉像是被遗弃了。“走不动了。”
“小气鬼,也不肯等我一下,”小嘴嘟嘟囔囔,她索性蹲下来抱住腿,将小脸埋入膝间。“没肝没肺没血没泪的家伙!”
人潮来来往往,好几次撞疼她单薄的身子,她的头更晕了,已无力站起。
好吧!就让她晕死在大街上好了,反正她就是一个人孤伶伶,没人疼没人爱……
倏然,一双黑色布靴出现在她眼帘,若易眨眨眼,反应迟钝地抬头。
“你的病到底会不会好?该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吧!”冷著声,轩颎咬牙问,不懂自己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身体真的有差到这种地步吗?”日照猛烈一点就晕倒,这样以后怎么娶媳妇啊?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男人!
很想抛下他,又担心他真的晕倒在大街上一命呜呼。心情复杂得连自己都惊讶。
他啥时开始对这个不争气的家伙牵肠挂肚了?
“真好,你回来了。”明眸很不争气地闪动著泪光,若易直觉扑上前拉住他的衣袍一角。
还掉眼泪呢!轩颎气怒地想,好端端的掉啥眼泪,又不是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偏偏──
偏偏他的眼泪还挺让人心怜。
念头方转,轩颎的心猛然一惊,他可没有断袖之癖,就算若易长相再清秀,毕竟也还是个男人啊!一个男人该死的有什么好同情?
“快起来!”强忍住一脚踹翻他的冲动,轩颎近乎粗鲁地一把拉起若易,话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就算是清秀少年,在大街上抱住一个大男人的腿能看吗?
“你回来了!真好。”眼前的世界白蒙蒙的,像笼上一层薄雾,若易小手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不肯放开,心中觉得安心,可下一刻旋即失去意识。
“该死的!”轩颎忍不住低咒出声,大手飞快捞住下滑的娇小躯体。
他好轻,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轩颎两道剑眉不禁狠狠锁在一起──
这家伙又该死的晕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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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潮湿的山洞里,水珠一滴一滴滴落石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一抹模糊的黑影盘坐在深处的角落里。
“可恶,可恶的轩颎!”黑影愤怒地大喊,怨毒的声音在洞穴里不住回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身上可怕交错的伤疤满布,全是那天和他交手后留下的战迹,夜魈捂著伤处摇摇晃晃的起身,轻微牵动伤口都会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他没有轩颎的好命,可以正大光明的接受医治,只能躲在见不得光的山洞里暗自疗伤。
不过,从白岩谷摔下来的瞬间,他似乎看清了一些东西,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打从第一眼见到轩颎开始,对他就极端厌恶。
原来他们之间的过节,从上辈子就结下了。夜魈枯瘦的爪子紧握成拳,狭长的黑眸狠狠眯细。
那个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讨厌哪!所有的恩怨,就把它一次解决吧!这一回,他还是会夺走他最心爱的东西,谁教──
他真的很喜欢看他痛苦的样子呢!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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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飘散著浓郁药香,是她熟悉的味道。
从无边黑暗中悠悠转醒,若易缓缓眨了眨明眸,反应迟钝地望著陌生的床顶,忽地,她飞快地翻身坐起。
还好、还好,帽子还在,衣物完整,但──这是哪里?
若易轻手轻脚地下床穿鞋,越过屏风,瞧见托腮假寐的轩颎,即使在房里,她发现他还是戴著那顶碍眼的笠帽,桌面上热腾腾的药碗飘著浓浓药香。
这应该是他的房间吧?每次从门口望去没啥感觉,现在才知道原来龙凤客栈的上房这么大,还有个很漂亮的玉屏风呢!
若易很认分地端起药碗,不怕烫的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这可是她的救命药,少喝一天都不行。她悄悄在他身旁坐下,明眸眨也不眨地凝睇眼前仿佛睡熟的男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一回她再遇见轩颎,他头上的笠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曾卸下,就算是待在房里亦然,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满肚子好奇,若易小手偷偷摸摸地靠近他帽檐,想要掀开,眼看奸计就要得逞,轩颎凤眸却冷不防睁开,吓得她当场僵住。
“你在做什么?”俊颜面无表情,他冷冷的问。
“呃,我……”她的手还停在他帽前,若易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想不出好借口。
手就在他的帽子前,她还能做什么?
“才稍微活过来,就满肚子歪主意。”轩颎轻哼。
“我只是……”哑口无言,若易委屈地扁嘴,“我喝药。”然后再次拿起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