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椿姑娘嫣然一笑后,裨色凝重地说:「格格,你听好,既然那些蒙古人以为你已经死了,那你就要维持已死的身分,直至回到熟悉的京城、找到庇护之所为止,否则你一路上都不会安全的。」
「我明白了。」恪纯受教地点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几经波折我仍能大难不死,我会更珍惜生命的。」
椿姑娘把预先备好的马,牵到恪纯身旁。
恪纯心惊胆颤的翻身上马,依然畏惧眼前未知的变化,她怯懦得不敢迈步。
「格格,你不必惊慌,一直向前走就是了。」
听到这句诸,恪纯忽然想到图察尔,他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唉,她为什么又想起了他?
这一刻,她的心里只该盘旋着一个念头——快跑。
她绝对不能被塔真的人抓回去,要不就算不被折磨至死,也会被恼羞成怒的塔真活活扒下一层皮来。
正打算纵马狂奔时,她想到一件事,于是勒转马首,从襟内掏出一块玉佩。
「椿姑娘,我们是生死之交,假如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必定相助。这是我的玉佩,给你留做纪念吧,如果在京城遇上困难的话,别忘了上恪王府去请求帮忙。」恪纯露齿微笑,坚持要对方收下。
椿姑娘知道此时若再推来推去,必会耽误时间,于是便收下来,回给恪纯一个感谢的笑容,然后大力拍打马儿的臀部。
马儿吃痛受惊,嘶叫一声后高高扬起前蹄腾了两下,便载着恪纯疾驰奔去。
「格格,一路小心保重啊!」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恪纯骑马赶了几天的路,长途跋涉不说,碰上较颠簸的山路或涉水之处,也不得不下马步行。
那夜她遭到绑架,根本没有任何的行装准备,脚上甚至只穿着在室内用的小绣花鞋,弄得她现在一双脚很快就磨出了水泡,痛楚难当,也间接拖慢了她回北京的路程。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这会儿在深山野林之处,她更认不出方向,不知哪边是小径,哪边是山崖。尽管如此,她还是拖着脚步蹒跚地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走不动了,靠在路边的一裸榕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面对这样的困境,恪纯感到孤独和茫然,有种被扔掉的感觉。她一脸尽是奔流的泪水,狠狠放声大哭。
图察尔!图察尔!我其实很挂念你的,你知道吗?如果你肯相信我,重新接受我,我真想回到你有力的怀抱里,让你宠爱一辈子——
正当她如此想着,突然间,不远处竟传来马蹄声。
「格格?是恪纯格格吗?」
她诧异地抬起头,才惊觉来者竟是她认得的人——四龙堡三当家尉迟滕。
第十章
科尔沁部王妃恪纯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濡南蒙古。
部落里愁云惨雾,风暴随时卷起。曾经因娶得知心佳人而意气风发的图察尔,俊脸现今胡碴满布,明显的成了为情所伤的男人。
即便率领过千军万马,历经无数次的沙场战役,图察尔从没产生过如此怯懦害怕的念头。如今,在恪纯的身上,他首次尝到失去心爱之人的恐惧与惊惶。
图察尔派人去各地打探,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寻回在客栈被人下了迷香的仆人和护卫。
他知道,恪纯是被掳走了,否则对方不会这样大费周章,干脆一剑杀掉她不是更好?
「恪纯,你究竟在哪里?」叹息自图察尔口中逸出,原本炯炯有裨的黑眸此刻显得无比空洞。
你为什么丢下我?就算我曾怀疑过你、对你发怒,但我还是不想失去你啊,以后再也不会责怪你了。
回来吧,我还要跟你一起努力,怀另一个小娃儿呢,可是你到底在哪里?
巴木克来到图察尔身后,默默等候主子的差遣。
他对王妃在回京途中失踪一事,也感到有些内疚,总觉得自己有些责任。他明明该恨这个害他失去孩子的女人,可她偏偏是他发誓要终生效忠的主子的妻子,而且楚楚可怜的她毕竟跟强悍的蒙古女人不同,总是教人不禁怜悯起她来。
就算要她付出代价,流掉胎儿的教训也就够了,他并不希望王妃受到更可怕的伤害啊!
「爷,要不要休息一下?」巴木克关心地问道。
「是否有恪纯的消息了?」图察尔淡淡的声音中掩藏了无尽的思念和烦忧。
「暂时没有,属下会竭力追查的。」
他知道王爷的真心,从来没见过王爷对哪一个女人如此痴心,王妃是第一个。可是如今王妃就像人间蒸发似的,任他们如何寻找都无法寻获其行踪,这点实在奇怪。
「王爷,外面有一个茶摊老板,说想要拜见您。」阿萨拉洪亮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快传。」现在无论是什么蛛丝马迹,只要能找到恪纯,他都不会放过。
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人,跟在阿萨拉身后走了进来。这位茶摊老板以前只听闻过无数的亲王事迹,此时一见,更被图察尔天生的威严所慑服,但他眉间不展,一脸焦躁的模样,教老板好不同情。
「有什么事?」固察尔开口发问。
「王爷,小人刚从中原回来,便听见王妃的事了。」老板原先有点怯懦,但一见阿萨拉点头,他便放胆地继续说:「其实王妃那天在市集上,被诬赖推倒孕妇一事,其中真相小人再清楚不过了。」
「诬赖?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孩子流掉、妻子失血,在场那么多人的眼睛都看错了吗?」重提此事,巴木克反应变大,不禁又生气起来。
「王妃根本就没有推倒那个女人,她才刚碰到衣服,那女人就自己倒下了,而且我看到那女人之前不知在服什么药,还拿了我家的茶水喝,恐怕这一切,都是那女人故意假装出来的。」
「为何你当时不说?」图察尔听后异常震惊,回想起当日问恪纯时她表情复杂的模样,这才忽然觉悟。但此刻,他依然保持冷静,问出疑点,希望能探出更多事宣的真相。
「我怕啊,你们蒙古人发起火来,个个都好似要杀人一样,我哪敢在那当下出来说话啊!」老板责怪似的瞄了巴木克一眼,继续道:「而且第二天我就跟商队离开科尔沁部了,直到昨天回来时才听说王妃被定罪和失踪的事。我知道王妃是无辜的,更替她感到非常不值,没想到你们蒙古人对我们大清国的格格,竟然可以如此欺凌,她甚至还是你们的王妃呢!我实在看不过去,便请求阿萨拉大人带我来,把所见之事对王爷说清楚,还王妃一个清白。」
「巴木克,去把塔真带来,让他们当面对质。」
有人证的话,那恪纯就能洗刷冤屈,所有的误会也就此解开,她可以回到蒙古跟他在一起了。
「塔真她……十几天前就回厄鲁特部休养了。」巴木克脸色转为苍白,结巴地如此说道。
「看吧,有人心虚就逃走了。你是她的丈夫吗,难道你没长眼睛吗?你怎会纵容自己的妻子这样胡作非为?还是你根本就与她同伙,想要谋害王妃?」茶摊老板见自己有王爷撑腰,就不再惧怕,畅所欲言。「果然是笼里鸡造反。」
「我没有,王爷,我对此事真的完全不知情。」巴木克紧张地澄清自己的忠诚和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