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蝶儿本以为自己威胁得极好,不料,禄韶却低低地笑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单蝶儿有些不安,他会不会太愉快了点?
「傻蝶儿,妳忘了父皇已经同意『皇商单煦』在身体休养好之前不必进宫,妳现在失踪了,又有谁会发现?」他摇摇头,为她的不智。
这丫头想耍心机,还差得远呢!
在她达成目的之前,恐怕早就被对手撕成了碎片,这样的她,以后要如蚵在这个世上生存?
禄诏闭了闭眼,似乎该为她上最后一堂课了。
「我还有家人,假如我没有回去,他们一定会找我的!」单蝶儿不甘示弱。
「喔?」他挑眉,却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别忘了,我可是堂堂的皇爷,阻止几个上门闹事的寻常百姓还会难吗?」
「你!」单蝶儿因他挑衅的言语气结,却发现自己对他根本莫可奈何。
禄诏说的对,就算单府贵为皇商,可终究是寻常百姓,怎斗得过尊贵的皇爷?难道她只能乖乖地任人摆布吗?她不甘愿啊!
忽地,单蝶儿想起墙上挂有一把长剑,她想也没想,直接扑向那把长剑,虽然她不懂得使剑,可至少拿着护身也好过乖乖任人宰割。
长剑比它外表重上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蝶儿勉强抡起长剑,试图以此威吓禄韶不要靠近。
「蝶儿,快把剑放下,妳会伤到自己的。」禄韶有些讶异单蝶儿会选择拿剑相向,他该不会是玩过头,把她逼急了?
「我为什么要放下?好让你杀了我吗?」单蝶儿倔强地扛着剑。就算要死,她也要抵抗到最后一刻。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失望?
单蝶儿原本以为,就算禄诏再怎么以耍弄她为乐,也不会真的伤害她。再说,他帮她脱离女扮男装的困境,应该是个好人才对啊!
结果,现在他却因为秘密曝光想杀她灭口,这教单蝶儿怎么不难过?!
「蝶儿,放下长剑。」他低声警告,嗓音隐隐揉进一丝怒气。
尤其是看到她持剑的手抖成那样,恐怕那把剑在她的手上越久,她弄伤自己的可能就越大。
一想到这里,禄韶就怎么也无法保持轻松。
「我拒绝。」她倔强地喊道。
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乖乖顺从,现在事关小命,她哪还肯听话?
「由不得妳。」禄诏的话才刚说完,原本在单蝶儿手中晃动的长剑,已经转手来到禄韶的掌中。
他警告似的将剑刃抵在她的肩,让她亲身感受一下持刀逼人可能带来的后果,尤其她根本不懂武功,武器被人抢走的可能性绝对比她成功吓唬人的机会大。
单蝶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禄韶,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明明是指着他的剑,此刻竟变成朝向自己?
「妳简直是在自寻死路。」他的声音平静且冷淡,不笑的脸庞此刻看起来竟有些严厉,这是单蝶儿所陌生的。「这件事就当作从没发生过吧!」
「你就可以威胁我,为何我却不能?」她赌气似的抬高头,态度傲然不屈,彷佛不在乎那把搁在自个儿肩上的利刃。
禄韶动怒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还不讨饶?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态度只会让敌人更乐于杀她泄愤吗?
看来,他是该给她一点实质上的教训才行。
「这是妳自找的!」
只见精光一闪,原本还觉得有些闷热的单蝶儿顿时感觉凉快不少。
她低下头一瞧,大开的衣襟说明她春光外泄,眼前只剩下缠胸的布条做为最后一道防线。
「啊──」饶是单蝶儿再怎么使性子,也没办法在这种丢脸的情况下继续与禄韶对峙。
正当她红着脸,拉拢衣服想遮掩的时候,突然瞥见禄韶一闪而逝的得意表情。
他是故意的!故意藉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察觉到这一点后,单蝶儿自然不会再上当。
她一咬牙,扯着衣襟,已经不像方才急着想躲藏那么慌乱。
「我知道你是故意吓我的,这也证明我已经抓到你的把柄了。」
她得意一笑,打从相识以来,她总是处于下风,难得她可以一尝胜利的滋味,也难怪她会喜形于色。
禄韶只是定定地瞧着单蝶儿,没有多加辩解,他那犀利的目光让单蝶儿逐渐不自在起来。
她不由得心惊,按理说,她已经掌握了他的弱点,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慌张?相形之下,乱了阵脚的她岂不像僩蠢蛋?
「傻蝶儿,妳又忘了我是什么样的身分吗?」禄韶嗤笑一声,彷佛单蝶儿真做了什么蠢事。「妳可曾听说过『死无对证』这句话?看样子妳这辈子应该没遇过什么坏人,才会笨得触怒敌人、给自己添麻烦。」
「谁没遇过坏人,现在我眼前不就有了个大坏蛋。」单蝶儿的小脸还红得很,但她说什么都不愿意低头。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种性格很吃亏,但她就是讨厌认输啊!
「蝶儿,妳真是学不乖。」禄韶摇摇头,又逼上前一步。
单蝶儿吓了一大跳,不由得跟着后退了几步,哪知她最后竟然绊到了床缘,直接跌坐在床。
这下子别说想跑了,她根本完全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九皇爷,要让一个人完全消失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妳没有好好把握远离是非的机会,还自己跑来蹚这浑水,妳果然是个傻瓜……」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他笑得好无奈,那表情虽温柔,但他手持利刃的模样却又令人心惊。
尤其现在刀剑还在她身边晃啊晃的,单蝶儿实在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该尖叫,还是瘫在床上等死?
可是,他真的会杀死她?单蝶儿好生怀疑。
如果他不曾重视她的话,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
虽然禄韶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成玩具来看待,但对于一个玩具,他需要如此用心吗?
所以,单蝶儿忍不住想赌一把,即使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到最高点的时候,一个清亮的甜笑忽地响起──
第七章
「唉呀呀,看来我似乎是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话虽这么说,可打扰者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还凑了上来。
「喔……这不是『单公子』吗?奴家是柳烟,您可还记得?」
柳烟款款一福,在问好的同时还刻意以奴家自称,虽说她表现得很谦恭,但脸上调侃的意味却怎么也藏不住.──或者该说,她压根儿不打算藏。
单蝶儿看见柳烟灿烂过了头的笑颜,忍不住生起她的气。
虽然单蝶儿已经明显的动怒,但柳烟却完全不以为意,反而转头看向禄诏。
「我说九皇爷啊,您也别这么急性子,人家姑娘还不怎么愿意,您就这样霸王硬上弓……喷喷,实在不太君子啊!」柳烟笑盈盈地说。
此言一出,就连禄诏也忍不住白她一眼。
禄诏不想再浪费口舌解释,只是收起长剑,冷漠地站到一旁。
见状,柳烟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弯身坐在床缘,将手搭在单蝶儿的腕上,闭眼听脉。
「我说姑娘,妳的身体怎么比上次更加虚弱?难道九皇爷都不给妳饭吃?」柳烟愁眉苦脸地看着单蝶儿,彷佛单蝶儿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
他干嘛给她饭吃,她又不是他养的狗?再说,会有主人拿剑指着自己的狗吗?
虽然单蝶儿没有开口,但柳烟还是从她怨毒的眼光中读出某些讯息,尤其是单蝶儿眼中的哀怨,更是惹得柳烟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