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乔用手背抹掉眼泪,没注意到费路蒙正专注的看着她,虽然已经满二十岁了,但她某些举止就像小孩一样,那是因为她没有童年的原故吧?肉体已经成熟了,但心灵某个部份还没有真正长大。
「答应我,不管知道筱雪做了什么事,你都不许激动,交给我来处理。」两人还没进入警局前,他停下脚步叮嘱晓乔。
「我办不到!」她恶狠狠的张扬着拳头。「死筱雪,都要考高中了还那么不长进!我要痛扁她一顿!」
他脸上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也知道筱雪快要进高中了,那么请问一下,十五岁的少女是小孩子吗?」
晓乔微微一愣,不甘不愿的扁嘴回道:「不是。」
「知道就好,一切交给我,OK?」
「好啦!」OK就OK,只不过整张脸垮下来而已。
他噗哧笑了下,揉揉她的头。「筱雪已经长大了,你不需要再当她的『妈妈』了,试着跟她做朋友,了解她的想法,或许她的内心比你还脆弱。」
晓乔抬眼看着他,明知道他讲的是对的,她就是无法坦然承认,然后认同他的作法,她这种倔强的「死人性」真的很不讨人喜欢耶,真不明白他什么人不爱,为什么偏偏爱她?一定是她有某种特殊魅力。某人努力自我陶醉……耶?
她看到一个好眼熟的男人,手铐把他跟长板凳变成连体婴,他的头发乱得不像话,衣服跟流浪汉没两样,瘦得像几个月没吃饱过……
「我看到筱雪了,我们过去!」费路蒙拉着她走。
晓乔蓦地慢下来,她的嘴巴停留在半开的状态,她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那个被铐在椅上的落魄男人是……
「爸……」
费路蒙惊讶的顺着晓乔呆愣的视线望过去,视线有点模糊,那是她爸爸……吗?
泪水淅沥哗啦的从眼眶奔流不止,晓乔努力抹去眼泪,抹的速度却比不上流的,她一直抹不完,心好酸哦!
那是她爸爸没错,抛弃了她和筱雪五年的爸爸,他和筱雪被关在同一间警察局里,父女却不认得彼此,这太悲哀了,她心痛得无法承受,快要不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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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去见他!他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五年前他落跑时也没管我和筱雪是不是会被兄弟给砍死,现在我干么要管他的死活?」
晓乔气鼓鼓的把衣物往行李箱里塞,说到气愤还用力给它K两下,她这种「整理」法,到了美美的欧洲可能要穿一条条的咸菜干哦!
「晓乔,他已经『爬带』了,你就不能原谅他吗?」他不希望她留下遗憾,而且这是填补她内心空缺的重要一角,绝不能掠过不碰。
「他怎么可以神智不清?太可恶了!太可恶了!我还等着要他给我一个交代,他却拿把铁锤把自己打成秀逗就一笔勾消,我快气死了!我真的快气死了!」「咸菜干」又被海K了好几下!
「晓乔,你原谅他会比不原谅他来得快乐,你要一直怨恨着他,带着怨恨的心情过日子吗?」
晓乔的父亲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这几年来是过了什么样的生活,导致他神智并不清楚,他酗酒之后打伤好几个人,现在需要一笔和解金才能被放出来,否则如果对方坚持告他,他说不定要坐牢。
「可恶……」晓乔横手抹去泪水,激动地叫道:「人家开开心心的准备要去欧洲开开眼界,偏偏杀出一个程咬金来破坏气氛,他就是不让我好过,要消失干么不消失个彻底?干么还出现在我面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可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常要烦恼钱,烦恼家计,烦恼筱雪又长大了,烦恼筱雪的物质条件跟不上别人,担心筱雪会学坏……像浮萍一样的日子过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他又出现来破坏了。」
「他知道我有多渴望安定吗?知道我多想把肩膀上的担子卸下来,生活这么苦,还一直努力洁身自爱……我讨厌他!我讨厌他!」
「别气了,你还是放不下你爸爸的。」他轻叹,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双肩,轻声柔语。「我们帮帮他,就像为了帮老婆婆而买双胞胎吃到想吐一样,好吗?」
「老婆婆又没抛弃我……」她闷声说。
「她被儿女抛弃啊,可是你在她脸上看过怨恨的表情吗?」
晓乔又抹去泪,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柔荑捏了捏。「她总是笑咪咪的出来卖双胞胎,她还说因为她有三对双胞胎,所以她才选择卖这样东西,提到儿女的时候,她只记得他们小时候的可爱,现在的不孝她都没记在心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晓乔转眼瞧向他。「为什么?」
「那就是她之所以可以那么开心过日子的原因,她原谅了不孝的儿女们,也让自己的心得到释放。」
晓乔微蹙眉心。「所以?」
「我们去把他保出来,替他和受害者和解……不,先不要反驳,你听我说完。」他的右食指点在她的嘴唇上。「如果把你爸爸丢在警局里不管,就算飞到了欧洲,你也不会玩得开心,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最疼我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也不开心,他们不开心,家里其他人都会受到波及,你忍心因为你的关系牵拖九族吗?」
讲得落落长,不就是要她帮抛弃她和筱雪的爸爸,她正想大力给他摇头、用力的给他摇头,他的声音抢快了一拍……
「诚实面对自己心里真正想做的事,并不丢脸。」他扳过她的身子,两人面对面,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皱皱的眉心,蓝眸透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试着点头,你的身体会像吹满了气一样,觉得很轻松,来,点点头……」
才不听他的呢……可是,Shit!她点头了!
「我可没钱替他付和解金……」她矫情的哼着。
「男朋友就是生来给你利用的!」
「我……不想再去见他……」
「我老舅公司的律师闲着没事,叫他去!」
「如果放出来他再闹事怎么办?」
「我会安排他住进养老院,那里有专人可以照顾他!」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筱雪?」
「等她再懂事一点吧!与其知道自己的爸爸变成流浪汉,不如不要知道比较好!」
「你说得对,筱雪现在很叛逆,如果知道生她的男人变成那样,可能变成她学坏的烂藉口!」
「可是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想见他?」
「不想!」超坚决!
再试探一次……「连一眼都不想?」
沉默——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然后,某人用一种奇怪的音调,故作不在乎的说:「嗯哼~这样好了,那个人放出来那天,你车停在警局门口一下下,我在车里看就好。」
他莞尔的揉揉她的头,将她搂进怀里,她也马上抱住他的腰,撒娇地靠着他。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想过一个很白烂的白日梦,我幻想我爸或我妈其中一个突然在找我和筱雪,因为他们某一个在异乡奋斗发达了,变成超级巨富,而且都没有再婚,我和筱雪是唯一的孩子,所以要找我们回去继承财产,并且弥补亏欠我们的一切一切,怎样?很猪头吧?」
她轻哼了哼,故作漫不在乎的说:「其实还有更白烂的,当初你要我们搬家,我一直不愿意搬的原因就是『那个人』,虽然他丢下我和筱雪落跑,可是我却怕他有一天会回来找我们,所以尽管知道家里没有一个男人,住在那里很不安全,但我却不愿意搬家,就是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们,很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