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相信,她想散播的,绝对不是福音。他双眼眯得更紧。
田瑶皱皱小鼻子,又说:“告诉你喔,姨她有很多人追的,十根手指头数都数不清楚!我妈咪说,谁娶到我大阿姨当老婆,就跟中了连九杠的乐透彩头奖一样,是无敌幸运星!”
“你为什么不去后台?那里有很多零食和饮料。”他低道,即便跟小孩子说话,语调仍是冷淡得可以。
“我又不爱吃零食。我是来给姨加油的,要拿奖牌回去让姨婆供起来早晚三炷香,我要站在这里才看得清楚啊!”她漂亮的小下巴拾得高高的,穿过几颗人头看向前方。
眉峰成峦,傅尚恩郁闷地轻哼了声。
没办法。他心情好不起来。
“来跳舞吧”的活动已揭开序幕,反应超出预期的热烈,各国佳丽……呃……是各位热心公益的小姐们在棚下坐成一排,而准备邀请中意的小姐共舞一曲的人,则绕着“跳舞棚”排成长长的人龙。说真格的,大部分人的舞姿并不美妙,但主持人将现场气氛炒得超High,一曲结束后,热情的群众仍对着共舞的五、六对男女“啪啪啪”地报以响亮掌声。
“陪舞”的众位佳丽中,尤以余氏三妹人气最旺。
气质略感清冷的余文靖专门吸引十五岁以上、二十出头的少男少女;从小桃花旺翻天的余文丽则大小通吃、老少咸宜;而跑来捧余文音场子的,几乎清一色是成熟且适婚的男子。
像被什么硬物堵住呼吸道,傅尚恩咽了咽不太舒服的喉头。
他爱看她,他没办法不去看她。
今天的余文音穿着一袭细肩带的及膝洋装,样式很简单,但前襟的松紧带打成一朵蝴蝶结,让胸线感觉特别的饱满集中,白色的裙摆染开一朵朵朱槿花,在她旋转时,荡漾着嫣红的轻波。
她的颈很优美、臂膀很纤细,她的肩头很柔润、锁骨很性感,她的细肩带洋装很……很裸露!
死死瞪着一名冲着她搔头憨笑的矮壮男人,就见她清秀的小脸也温婉地回给对方一抹暖意,两人靠近,那男人笨拙地抓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贴近她裸露太多的身子,毫无节奏感地带着她跳着笨拙到极点的舞步……想揍人的冲动在傅尚恩胸臆间翻腾,插在裤子口袋里的两手指节暗暗绷紧。
小恶魔脆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天真”又“好心”地说:“叔叔,我知道跟姨跳舞的是谁喔!他是金山乡那家很大的水电行的小老板啦!他人很好,上次妈咪请他去‘蓝色巴布思’抓漏,他两、三下就找到问题了。妈咪说他报价报得很便宜,工也做得很细呢!还有,丽姨和小姨说,他从读国小开始就很喜欢大阿姨喽!”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老歌温柔的旋律轻轻流泄,场中男女缓缓舞着,围观的群众有好些人跟着主持人哼唱起来,但傅尚恩根本听不进去。
他听不进去,脑中残存的理智正一点一滴被毁灭中。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对自己坦承!
他根本受不了别的男人对她有所觊觎!
她之前告诉他有这个园游会时,他不认为自己会来,直到田瑶昨天透露给他知道。小女孩说了:她家姨婆替三位阿姨报名参加“陪舞活动”,要和很多、很多、很多的男人跳舞。
很多、很多、很多的男人……
听到这话,像块大石重重压在他左胸般,每一次呼吸都困难至极。
所以他来了,顺遂心意却又一次的违背原则。
他不想和她太过靠近,怕越陷越深,再也回不到心如止水的境地。
他以为可以静静地看她许久、许久,却忽略一旦接触了、领略过她的音容笑貌,强大的吸引力就会如急湍、如漩涡,既狠又猛地把他拉进无底深渊,在其中载浮载沉。
然后,他开始有了可怕的占有欲。
他该死地抗拒去缩短和她之间的距离,又该死地放不开手。
他该死地诅咒自己以及每个靠她太近的异性,又该死地放任愚蠢的妒火在血液里奔流。
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另一曲老歌开始,场子里的余文音没能休息,水电行的小老板下台一鞠躬,接着上前邀舞的是一位身材颀长、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的斯文男。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田瑶的小手猛拍着他的肩膀,没察觉那肌肉僵硬得不得了。“他是镇上最大间牙科诊所的陈医师,他人很好喔!姨有几次带我和小郁去他的诊所看牙齿,他动作很小心,都没有把我的牙齿弄得太痛,他还送姨一大箱漱口水,也送我和小郁有米老鼠图样的电动牙刷呢!姨婆有说过,如果有一个当牙医的女婿,那就太赞啦!”
啪!
某条绷得过紧的弦终于受不了一再挑拨,瞬间断裂。
博尚恩脸色超差,鹰眼锐利陵瞪着,然后毫无预警地举步向前。
“哇啊~~”田瑶没肩膀可扶,小小的身子在椅凳上摇晃。
傅尚恩头也没回,健臂一捞,把小女孩悧落吔陕庄酵弯陉.
他全身上下迸发出隐形却不容轻忽的气息,大抵属于来者不善的那一款,挡在他面前的几颗人头似乎都感受到了,很自动地如摩西过红海般,往两边分开。
“先、先、先生……这位先生,您、您得排队,按顺序来,您、您……您不能插队……”见他挤到人龙的最前头,主办单位的人赶忙过来协调,但见到他一脸“非善类”的神情,理直气壮的话不禁抖了。
“你们接受刷卡捐款吗?”冷冷问道,傅尚恩几个大步,直接走到设在“跳舞棚”旁边的主办单位募款处。
“嗄?!呃……这个当、当然没问题,我们有准备手刷机器。”来协调的人怔了怔,反倒跟在他屁股后面往回走。
“很好。”他点点头。
持续不爽中的目光投向正和牙医先生翩翩起舞的余文音,低沉说:“那位余小姐的舞,我全包了。”
“什、什……什么?!”
他从桌上拾起原子笔,在活动报名单的空白处随手写下一个数字。“我捐这个数目。”
主办单位的人一看,眼睛瞪得好大,嘴巴也张得够塞三颗茶叶蛋进去了。
被挟在臂弯里的田瑶伸长细脖子,凑了过去,可惜有看没有很确定,因为纸上有很多个零,她来不及数清楚。
第四章
带着笑容你走向我,做个邀请的动作,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双脚在发抖~~
他走向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脸上没有笑容,眼瞳像两丸浸在水中的黑晶,黝深也明亮,浮掠别具意味的辉芒。
音乐正悠扬人婆娑,我却只觉脸儿红透,随着不断加快的心跳,踩着没有节奏的节奏~~
她几乎不能呼吸。
音乐在悠扬,成双配对的男女在婆娑舞动,她不争气的双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踩乱节奏。
心脏颤抖,咚咚、咚咚地敲击耳鼓,那耳鸣让她有些晕眩。以男人低调到不行、全然崇尚“沉默是金”的行事风格,她真没想过,他会为了响应乐捐活动而前来邀舞。
“不是为了响应活动。”拥着怀里柔软的娇小身躯,傅尚恩对着始终低垂的头顶说道。
闻言,那颗还不太能反应的小脑袋瓜倏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