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矗立在台北车水马龙的繁华地段,没有花哨华丽的惊人结构,自成一格的清水混凝上建筑雄伟且素净,孑然展现出寒素枯涩之美,内部结合木头、水、光等基本自然元素,表现出最纯粹的坚毅精神,这就是项氏集团新落成的总部大楼,出自于日本建筑大师安藤忠雄之手。
项氏集团事业横跨房地产建设、法律、金融、饭店等产业,随着这栋雄伟总部建筑的落成,将来这里势必凝聚来自各个领域的社会精英,也正因为他们的存在与付出,项氏集团将稳坐台湾首富的地位。
能够进入这栋建筑工作,代表的就是一种社会肯定。
星期四的上午,一辆辆黑色高级房车纷纷驶入总部大楼地下停车场,直达顶楼会议室的电梯频繁上下,内部气氛凝肃庄严。
项氏集团旗下各个事业体系的高级主管难得齐聚一堂,每一双坚定的眸子都代表着一个忠诚有力的灵魂,大家依序对项氏集团大家长——项国仪汇报体系营运状态,这是每月一次着名的龙头大会,是第二次在新总部大楼召开。
项国仪聚精会神的聆听事业伙伴的报告,素来毫不掩饰自己雄略野心的他今天竟显得内敛沉静许多,不少听惯了他主导决策霸气狂妄口吻的主管们都觉得纳闷不已,不过谁也没敢异议,只能暗自揣度情势。
逐一聆听过后,他终于开口了,「很好,感谢各位同仁在各个领域为我们项氏集团尽心尽力,有你们这群社会精英在,项氏集团永远不需要担心什么,在此,我由衷的感激各位同仁的努力……」
此话一出,众人莫不诧异的抬起头望向项国仪,实在按捺不住情绪,有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怪了,他们的大主子从来不说这种感性的话语,以往都只有鞭策再鞭策的雄霸口吻,做得不好就要接受批判,可是今天这番言论怎么听起来好像临别感言似的……
「等各个事业体系陆续搬回总部大楼,往后我们的会议就不再需要劳烦各位千里迢迢赶来了,欢迎大家回到我们项氏集团的新家。」
现场响起了一阵鼓掌,项国仪难得露出了笑容,「好,今天会议就到此结束,我们下个月再见。记得,保持你们成绩,挑战你们的能耐!」
「是,总裁。」众人慷慨激昂的允诺。
身型挺拔精硕的项国仪率先起身离开,一旁的总秘书马上收拾电脑跟进。
壮硕的身体踩着俐落迅捷的步伐,忽地,永远走在最前方的步伐停了下来,下一秒,挺拔的身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颓然倒下,全然没有一点征兆。
砰!项氏集团掌舵者倒下的声音,深深的撼动了整个集团事业体系。
「总裁——」身后尾随的总秘书刘洁高分贝的惊呼。
「总裁!总裁——」所有的主管纷纷围上前来,大伙儿心中都是惴惴不安。
骚动,在会议室里蔓延……
「快联络救护车,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绝对要严格保密!」
领导人的康健与否深深影响事业体系的股价,在这种时候,必须要稳住整个项氏集团的整体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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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掩月山庄。
主屋的客厅里,项老夫人正和长媳妇裴文若端坐其中,一旁还有几个较为亲近的集团事业负责人,大家都在等着老夫人的裁定。
儿啊儿,你怎会凋零得比我这老母亲还迅速?
布满岁月痕迹的脸有着伤感和不舍,身为项家大家长,骤然听到正值壮年的儿子就这么倒下,项老夫人的脸上愁苦不已,然而此刻并不是让她这个老太婆任性大哭的时候,她得强打精神稳住这个家啊!
「婆婆,怎么办?国仪他……」项国仪的妻子裴文若满面愁容的望着婆婆。
昏迷,一夕昏迷!她怎么也没料到早上还精神抖擞出门上班的丈夫,不到中午就陷入了无止境的昏迷,对于以夫为天、从来没做过主的她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因为这也意味着她此生依赖的倾倒。
「别慌!」项老夫人严厉的喝叱了媳妇的懦弱。
裴文若赶紧忍住哭意,安静的等待婆婆的裁示。
「老夫人,总裁的身体状况怕是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把少爷接回来?总裁病倒的消息也只能挡得了一时,我们得预先应变安排接班。」
项老夫人紧锁眉头,慎重的思索再思索。
项氏集团是丈夫项衍一手创立的事业,儿子接棒后把它打点得有声有色,这项氏集团是投注了两父子一生心血的成就,她绝对不能让项氏集团轻易崩解。
紧握枯瘦的双手,项老夫人的双瞳发出坚定的眸色。「都听着,马上把少爷从美国接回来,掩月山庄即刻着手筹备婚事。」
「婚事?」裴文若诧异的望着婆婆。
「老爷子生前为轲儿定下婚约并有言在先,凡接班者必先成家。马上去张罗,不许有任何延误。」
「是,老夫人。」
豪华大宅的另一个角落。
「这是真的吗?项国仪倒下了?」压抑的口吻有着异常的兴奋。
「是真的,几名与项家较为亲近的集团事业负责人都到了主屋。」
「呵呵,是吗?听着,仁成,我们一定要把握时机,这是我们成功的机会。」
「可项莫轲要回来了。」
「是吗?那又怎样,只要阻碍我,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忿忿的语气。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拿到我该拿的。」
两抹算计的微笑同时荡开……
第一章
美国,某著名法律事务所。
穿着深色西服的身影逐一交代着手边的工作,一边把私人物品放进纸箱。
项莫轲,三十岁,拥有哈佛法学博上学位,在美国他是着名法律事务所旗下的律师之一,在台湾,他则是项氏集团的第一接班人。
异乡的他可以单纯的做自己,因为他只是项莫轲,和随便走在美国街道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样;然而故乡的他被众人小心翼翼的恭捧呵护着,他没有丝毫开心,只感觉束缚、感觉肩上沉重的责任,而今,责任也终将到来。
他原以为接班的日子不会那么快来到,没想到竟会这么措手不及,一个礼拜前接到父亲意外倒下的消息后,奶奶已经决定召他回台,这些天他忙着交办手边的工作好尽快返台,眼看接班誓在必行,他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用最从容的态度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项氏集团,打从他出生那一刻就定下的责任,他不能逃避,只有面对。
然而可笑的是,推不去的庞大责任竟也压碎了他六年的感情。
三天前,他对女友传递返台的讯息,同时表达求婚的提议……
「我要回台湾了,很可能永远不再回来。」
「喔,是吗?」素来冷静的Kelly不置可否的说。
「愿意跟我回去吗?我们也交往六年了。」
有一瞬间,Kelly突然回避了他的眼睛,两人隔着餐桌陷入无止境的沉默。
六年了,很多时候有些直觉反应可以藉以揣测彼此的态度,这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律师的职业敏感,项莫轲隐约感觉到呼之欲出的答案。
「是不是太突然,吓到你了?」他自嘲的笑。
敛容,「当然不是。」她从容镇定得仿佛是站在法庭前那样无懈可击,尽管对面坐的是交往六年的男朋友,「我只是觉得,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