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远的少女时代魂萦归来的旧梦浮现在她脑海,宁绮突然渴望完成。
「我们租辆协力车好不好?我记得你会骑自行车。」
「大太阳的,你不怕会晒伤?」他实际的道。
「没关系,我有防晒油,再买顶草帽就行。怎么样,你不肯答应啊?」她失望的道。
他是疼惜她那身娇嫩的肌肤呀。然而她眼中的渴望,让他无法拒绝。他朝她点头,在宁绮的欢呼声中,愉快的用完早餐。
他们骑著协力车上山下海,看著子逸高大的背影,宁绮有种幸福的感觉,仿佛完成了梦想。少女时,不知道作过这样的梦多少次。梦到坐在子逸的单车後头,一起飞驰过花草缤纷的原野,骑过蔚蓝的海边,如今这样的梦终於能实现。
他们像年轻孩子一般笑著闹著,轻松愉快的谈天。宁绮爱死这种没有负担的感觉。他们在树荫处野餐,於日落黄昏时骑到海边,欣赏夕照的美景。
「快乐吗?」子逸拥著她坐在堤岸,宠溺的问。
「好幸福。」她朝他扬起一抹灿笑,粉艳的脸蛋交织著日晒的痕迹和天边投射下来的霞光,一双眼亮晶晶地闪著孩子般的童真,美得令人屏息。
「阿绮……」于逸不由得动容,优美的男性嘴唇落在她额头上,细细的吻著她柔美的小脸。
他们的嘴在夕阳中寻找到彼此,相叠的身躯宛如霞光里最美的一幅风景。宁绮知道即使许久之後,此刻的甜蜜将永远在她心头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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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波士顿有一水之隔的剑桥,弥漫著浓厚的学术气息。这里有许多专门出租给老师和学生的公寓,由於往来分子单纯,社区呈现静谧的气氛。
宁绮居住的这栋高雅的公寓就坐落其中。正努力完成毕业论文的她,谢绝一切访客,宁愿辜负明媚春光,与电脑朝夕为伴。
故尔,当刺耳的电铃声响起,思绪被人打断的宁绮气的想跳脚。原本想让门外的人在等不著人应门的情况下识趣离开,没料到那人却固执的很。被铃声吵得受不了的宁绮,只好气冲冲的赶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窥伺孔,看到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那个西装笔挺的优雅身影她是不会认错的,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犹豫的打开门,盈满困惑的美目,与他阴郁的眸光遇上,不由得蹙起。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她怒视著他,口气显得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先让我进去。」看了一眼她简单的家居服,修长的四肢裸露在短衫短裤之外,子逸深沉的俊眸闪过一道火焰。
被他的眼光看得不自在,宁绮只好让开身。子逸进屋後,难免职业病发作,很快环目四顾。
宁绮的这间公寓,虽然说不上华丽,却相当宽敞舒适。卧室、起居室、厨房,及盥洗设备一应俱全,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绿色的小盆栽巧妙的安置在适当的角落,显现女主人的蕙质兰心。
「子逸,我们不是说好在我学业完成前,你不会来打扰我吗?你知道这时候来,会影响我写论文。」她不客气的指责。
心里有太多烦人的问题盘绕,不需要他来增添困扰,加深她的不安。
背对著她的宽肩僵硬了起来,子逸徐缓的旋过身,凝定她的黑眸带著沉重的怒气逼视过来。宁绮感到窒息,胸口像被大石块压住。
「子逸……」她怯怯的喊他。该发脾气的人是她,怎么他一副她欠了他债似的阎王脸。
「我来就是打扰你?」翕张的鼻翼几乎要喷出火,黑眸锐利慑人。「耀庭来找你就不会?」
「关耀庭什么事?」她愕然。
「你看!」他气愤的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丢给她。
宁绮从地上捡起,认出是耀庭三周前来剑桥时,她陪他参观时拍的。
「你……派人查我?」她眯起眼怒视他。
「有必要吗?」他看向她,嘴角的冷笑使得整张脸变得阴沉冷厉。「是耀庭拿来跟我炫耀。」
「你说什么?」宁绮完全摸不著头绪。
「到现在还要否认?」他凶狠的抓住她,明亮优雅的五官显得狰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灼热的鼻息不断喷吐向她。
「我否认什么?有何好否认的?」宁绮气愤的嚷道。
她已经够心烦了,子逸为什么还要来扰乱她?
「你不否认?」胸臆间涌来无数酸楚,为嫉妒的愁苦日夜折磨的心智,此时被绝望的残酷所打击。子逸虚弱的头晕目眩,踉跄的朝後退,放开她的手。
万万想不到他半年多来的痴情守候,竟换来这致命的一击。她可知他要她要得心痛,忍受了多少寂寞,只为了能求得她的眷顾和下半生的厮守?
「耀庭是来找我了,怎么样?我就不能见他吗?」见他脸色发白,眼睛泛红,一手还捂在胃部,显然是气得胃疼了,宁绮不由得把语气放柔,「我只是陪他在附近走走,吃两顿饭而已,你有必要飞了半个地球跑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吗?」
「如果不是你的电话答录机满的连留言都录不进去,又不肯接电话,我有必要跑这趟吗?」凝定她的黑眸里盈满委屈。
「我要赶论文,不想接受任何打扰。」她避开他的眸光,面无表情的回答。
「总之,我来就是打扰,耀庭来便不算打扰!」
「你不要有理说不清好不好?之前我还没有开始写论文,耀庭难得来,我招待他有什么不对?」
「我也是第一次来……」
「可是我正在忙呀!」她心力交瘁的合起眼眸。有许多事她还不想摊开来谈,宁愿自欺欺人的拥著不实际的幻想。至少,她目前是没有余力面对残酷的现实。
「现在会以忙碌来搪塞我了?因为耀庭的追求,所以你不屑我了?」他越说越气,满脑子都是耀庭意气飞扬的拿著照片向他炫耀的那一幕。嫉妒像把利刃,寸寸凌迟著他的心头肉--
「子逸,这是我去剑桥时找阿绮拍的,不错吧?」耀庭献宝似的把相片本递给他,子逸忍受著心痛的感觉,蹙眉接过翻阅。每一页都有耀庭与宁绮亲密的合照。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英俊的耀庭与美丽的宁绮,顿时那张张照片有如片片的薄刀射向他。
「阿绮不反对我追她耶。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她……那一天我好快乐,她陪我一整天,一次都没凶我喔。」耀庭仍絮絮叨叨著细节,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在滴血。
但子逸不但不能对耀庭发脾气,还微笑的向他要了一张照片。耀庭毫不怀疑的给他,不晓得以一种看似平静温和注视他的子逸,其实恨不得捶他一顿。
耀庭走後,子逸想起宁绮对他的逃避。每次的针锋相对,非得他软硬兼施她才肯屈服,而且始终不愿给他肯定的承诺,所以在耀庭的刺激下他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怨恨与相思,不顾一切的前来剑桥寻她。没料到的是,他得到的竟是她的冷睑相待。
「我说得对不对?」他咬牙切齿的吼出不满。「你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冷落我,把我置於何地?你是我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朝空中挥舞的拳头,字字伤人的吼叫,让宁绮原本就浮躁的心情顿然起火,郁积已久的不满再难压抑。她不怒反笑,声音如冰般铿锵有力的掷在静寂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