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我已经看过四家幼稚园,她们都是同样的回答。」
「我了解,我想等我们参观过所有教室之后,宋先生再做决定也不迟。」
半个钟头后,夏馨雨和园长带着那男人来到位于幼稚园最后方的教室。
「来,宋先生,请到这边来看!」她笑咪咪的对男人招招手,示意他到窗边看进教室里面。
男人狐疑的站到窗前往里看,霎时惊讶的瞠圆了眸子。
教室里,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正在到处乱蹦乱跳,那两个小女孩追在它后面又笑又叫,盼盼好像无敌大将军一样双手叉腰在一旁指挥作战。
「不行、不行,你们这样永远抓不到的啦,看,要像老师这样学它跳!」
说着,盼盼蹲伏在地上学兔子跳,那两个小女孩马上跟她一样学兔子跳,看得那只小白兔有一瞬间还傻在那边,一时忘了要逃命。
哪里来的白痴,可以用两脚站不站,偏要用四脚跳?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大声张扬着胜利的欢呼,盼盼抱住兔子翻身坐在地上,两个小女孩也气喘吁吁的跪坐在她两旁,原本有点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粉扑扑的红,煞是可爱。
「我要抱抱!我要把抱!」
「我也要抱抱!我也要!」
「好好好,给你们抱抱,不过……」盼盼肃着神情状似在思考,「要先给谁抱抱呢?」不待两个小女孩开口,马上又接着说:「啊,我知道了,先给蓉蓉抱抱,因为菁菁是大姊姊,菁菁知道姊姊要让妹妹、疼妹妹,菁菁,你好伟大喔!」
原本满脸不悦的大女孩立刻转怒为喜,还骄傲的摸摸妹妹的头。
「对,菁菁是姊姊,要让妹妹,菁菁最乖了!」
「不,是伟大!」
大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对,青菁最伟大!」话落,狠狠的在妹妹脸上啵了一下。「蓉蓉,你想抱多久就把多久,姊姊不会跟你抢,只要你抱够了让姊姊抱一下下就好了。」
于是,小姊妹俩轮流抱小兔兔,妹妹要抱抱,小姊姊绝不跟她抢,两张可爱的小脸上始终挂着满满的笑容。
「看来两位小朋友并不怎么内向呢!」园长笑道。
「我好久没看见她们的笑容了。」男人感慨的喃喃道。
「我说过了,没有一个小朋友不喜欢童老师的,」夏馨雨也很骄傲,因为盼盼是她的小姑。「虽然她只是打工的助理小老师,但我保证她跟其他老师一样尽责又能干。」
男人点点头,转身面对园长。「请问,我该替她们办什么手续?」
这是盼盼第一次见到菁菁的爸爸,却连他是什么样子的都没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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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菁菁姊妹是由司机开私家车接送她们往返幼稚园,盼盼原以为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菁菁的爸爸了。
直到三个星期后的某日——
每天一早,小朋友一到幼稚园里就先跑去向园内养的小动物们打个招呼,之后才到各自的教室,然而这日,盼盼才刚看见菁菁,就骇异的抽了口气,旋即将菁菁带进图书室里,追问那些遍布在菁菁脸上、手臂上的乌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五岁的小菁菁用童稚的、委屈的口气告诉她一件令人又惊又怒的事,二话不说,火冒三丈的盼盼即刻要求园长打电话请菁菁的家长来一趟。
「痛不痛?痛不痛?」她轻轻抚摸菁菁脸上、手臂上的乌青,好不心疼。
「老师呼呼就不痛了。」菁菁撒娇的腻在盼盼肩头上。
「好,老师呼呼,老师呼呼!」盼盼怜惜的将菁菁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眼眶不由自主的润湿了。「超过分,究竟是什么样的妈妈竟会如此狠心!」
当园长领着男人来到图书室门口时,见盼盼跪坐在地上抱着可怜的小菁菁,满脸泪痕;反倒是小菁菁很满足似的趴在盼盼肩上,不但没有泪水,嘴角还挂着一抹隐约的笑,彷佛她的委屈己得到补偿了。
男人目中闪过一丝异彩。「这是……」
「对不起,宋先生,盼盼,呃,就是童老师,她一向疼爱孩子,受不了任何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园长压低声音对男人解释。「而园方也有责任问明白小朋友在家里的状况,以便在他们来幼稚园时加以抚慰开导,否则这种事很容易在孩子的小心灵留下阴影,造成人格上的缺憾。」
男人颔首。「我明白。」
见已得到对方的谅解,园长这才放心的扬声喊人。「盼盼,宋先生来了。」她以为盼盼是要和她,以及家长,三方坐下来冷静地好好谈谈家暴的问题。
谁知道盼盼一听到她的叫唤,也不先来跟她「研究」一下,竟然咻一下就直接飙到男人面前,先横臂粗鲁的拭去泪水,再仰起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儿,想看清楚是怎样的男人会任由女儿承受家暴的痛苦而不管不顾。
无奈两眼睁得再大还是雾里看花,因为她的眼睛有个「毛病」,倘若尚未哭够,就算她硬憋住不哭,盐水机还是会自动作业生产,满溢的水库继续泄洪,不管她怎么擦拭,泪水依然源源不绝,滔滔黄河般的冒出来,因此,她的视线始终是模糊的,使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算了,不看了!
她吸了口气,又用力眨掉几滴泪水,再以百分之百失去理智的声音劈头一阵乱骂轰过去。
「你还算不算是男人啊?简直是猪头、欠扁,太可耻了,怎可任由你老婆虐待你的女儿,她们的妈妈狠心,你这个做爸爸的就应该加倍关爱她们、保护她们呀!她们还这么小,根本无法保护自己,你……」
没想到盼盼竟会撇开她在一旁吹冷气,自顾自爆嗓门来个飙风1OO,园长当场傻眼,男人似乎也有点意外,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平静了。
「我正在设法和我太太离婚。」
盼盼顿了一下,旋又继续咆哮。「那又如何?在离婚之前,你也应该尽力保护孩子们不被她们的妈妈伤害,不然……」
「我有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孩子身边。」
工作?
他有工作?
「你你你……」盼盼几乎气爆了,差点一拳K过去,「工作会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吗?」她一边怒声指责,一边气不过的用手指戳、戳、戳男人的胸膛。「因为她们是女儿,所以你不在意吗?你很失望她们不是儿子吗?」
「不……」
「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实,没有女人,这世上根本不会有男人,就连你也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的!」
「盼盼!」园长怒斥,总算回过神来了。
眼见盼盼的态度愈来愈过火、话愈说愈嚣张,还用手戳人家,下一步不晓得会不会拿刀桶出去,为免引起台湾第一件幼稚园凶杀案,园长急忙上前打算制止她,不意却被男人举手阻住了。
「宋先生?」园长不解地望着男人。
难不成他喜欢被骂?还是被戳?
「她们是我的亲骨肉,我不可能不关心她们。」没理会园长,男人俯着眸子深深凝住盼盼,幽邃的眼神透着一抹莫测的神采。「虽然我很忙,没有办法时刻守着她们,但我为三个孩子各请了一位保母,职责是照顾她们,并保护她们不被她们的妈妈伤害。可是……」
他的语气与盼盼恰好相反,非常冷静,并没有被盼盼的恶劣态度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