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转眸耸耸肩,「屋子内外都没见到人,我想,怕她是躲回瓶子里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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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精灵变了。
变得不再像从前一样,事事样样以他为优先考量,且随传随到了。
否则她就不会在他对着瓶子扯喉大叫,说他饿了、说他渴了、说他受了伤要人帮忙换药等等诸多借口的时候,居然给他来个相应不理。
好大的胆子!
看她日后爬出瓶来时他会怎样地重重惩她!重重的……重重的……重重的……
但原先的重惩念头在一日复一日过去,而她却始终不出来时,转变成了焦虑。
这还是头一遭,莫强求强烈地厌恶起那只能让她躲着不出来的瓶子。
如果她躲的是房子、是山洞,甚至是树上、是牢房,他都能想尽办法把她给揪出来,也好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现在,她躲进去的是一只瓶子?
一只瞇眼瞧进去,只见一片漆黑的瓶子!
他不得不羡慕起别的男人,至少他们的女人不会莫名其妙地往瓶子里一躲就是几天不出来,不像他的女人这样。
等一下!
莫强求讶然地一怔,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他、的、女、人?!
就在这一刻里,他豁然开朗了,就像拨云见日,一切都澄澈清明。
为什么在那日伊碇耀找上门来时,他会险些阻止她出手?
为什么在听说伊碇耀铩羽而归时,他没有原先预期的兴奋?
为什么在几天没能见着她的人,听见她的声音时,他会焦躁不安几乎疯掉?
那是因为,他早已没将她视作是复仇工具或是个侍婢女奴了。
他早已将她视作是他的女人,他心爱的女人了!
所以她的安危甚至于喜怒,都在在地牵动着他。
但就算领悟了也没用,曼曼不肯出来,他根本无法向她剖心表白。
除了他之外,洛离那小丫头居然也挺着急的。
倒不是急着想看他们花好月圆,成双成对,而是急着怕无法学到「种梨」。
「我担心师父要找来了,人家还急着想露一手本事给他瞧瞧,请他吃梨呢!」
师父!师父!
莫强求翻翻白眼没好气,这丫头整天嘴里不是惦梨就是挂师父,当真是无可救药,一辈子没见过有人这么黏师父的,这该叫做「黏师症」吗?
在又过了几日后,这两位临时结盟的盟友,决定放手一搏,以非常手段来逼出他们想见着到精灵。
第一招「蛮力扭乾坤」,把瓶子倒过来用力甩、死命摇,结果无效。
第二招「水漫金山寺」,把水咕噜噜的灌进瓶子里,没想到水居然倒流了出来,湿透了两人。
第三招「耳根不清净」,放两只蜂儿进去,结果蜂儿回螫了他们几个大包。
第四招「烟熏俏精灵」,烧了一盆柴,导烟入瓶,结果咳得两人肺部生疼。
「我要放弃了!」
顶着一张被熏黑的小脸蛋的洛离双手扠腰,不带好气的开口。
「你那精灵小女人看似性子如水好声好气,实则外柔内刚,拗得像头驴,我还不如自个儿认命去种梨,搞不好还能快点吃到梨。」
眼见洛离离去,莫强求仍是无法死心,不但不死心且还有些慌了。
无声无息了那么多天,会不会是因为曼曼在里头想不开?甚至做了傻事?
真是该死!
若不是怕误伤了她,他还真想将这瓶子给劈开,好让他能见着她。
不成!
他不能意气用事,得冷静想想,无论是人或是精灵都会有弱点,那么到底什么才是曼曼最在意的东西?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莫强求取了把锐利匕首,毫不考虑地一刀便住他腕上划了下去,然后将血滴进瓶口里。
当初他就是用他的血唤醒她的,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如果曼曼真是安了心思不理不睬,任由他将血流干流尽,那就让他来试试,试他究竟能有多少血让他如此挥霍,试她的心肠有多硬。
莫强求咬牙瞪着那鲜红妖艳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往瓶口滴进去,没有灌水入瓶时所产生的倒流异象,那瓶子将他的血吸了进去。
就在他嫌血流得太慢,而想将伤口再划大点时,却见瓶中突然喷冒出了一道白烟,将他密密实实地裹住。
白烟让他什么都见不着,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神智恍惚,他感觉身子彷佛被腾空抛起,被扭旋吸进,好像先进入了一条长长滑道再抛了出去……
等到他终于能够定睛看清楚时,他身旁的景物已然全变了。
放眼望去除了满载着异国风情的手工精绣蕾丝帷幔,以及造型古怪的灯盏、柔软抱枕及布偶外,就是那柜柜相连,看不着边际的书柜。
那些书让他知道了自己目前身在何处。
果不其然,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去,终于见着了数日未见的精灵,一脸不开心地拿着刀伤药及布巾,走向他。
「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想死也不是这样子的,真是浪费她用在他身上的「沙耶树丸」,而且如果他再有事,她可没药了。
粗鲁洒药、用力绑紧,曼曼想借着让他生疼的包扎动作给他一点教训,却不见他开骂或嚷痛,只看见了他笑,笑得痴痴傻傻,连个回话都没有。
「干嘛笑得像个呆子?」他不出声她只好再问了。
「因为我看见了妳。」莫强求终于开口,说得却是让人心跳变快的浑话。
乖乖地在瓶里「闭瓶思过」了几天的曼曼脸红了,她别开视线轻啐,「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他依旧傻笑的觑紧她,像是怕她又突然不见了似的,「以前不懂得珍惜。」
「主子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紫瞳狐疑的抬起,该不会是这几天她不在他身边,他让什么邪灵给上了身吧?
「我不是变……」他温柔的睇着她,「我只是醒。」
曼曼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指节重重叩了下他的头顶,「这样才叫做醒!」
他由着她「犯上」,乘机捉住她的小手,一个使劲,硬将她带进怀里。失而复得的情绪让他怎么也不肯松开她,将脸探进她发间,嗅闻着那已思念了好几天的香气。
「你别这样啦!」
她面红耳赤地在他怀里挣扎,却在瞥见他为了想见她而自残的手腕时,心一软,压根使不出劲了。
冤家!
她闭上眼睛在心底叹息。是的,他是她的冤家,是她活了近千年,头一回不得不认栽了的冤家,害她干出了坏事,又舍不得怪他的冤家。
「为什么不能这样?」
莫强求唇边噙着坏笑,初相见时的温柔褪去后,恢复了坏主子的本性。
「别跟我说,小笨奴,妳是怕让人给瞧见了。」还是她这瓶子是有牕的?
见他故态复萌,曼曼半是没好气半是松了口气,宁可见他恶形恶状,也胜过方才那叫人心跳失控的难得温柔,那会叫她不知如何反应的温柔。
「妳这几天躲在里头干嘛?居然连主子的召唤都不理!」皮在痒喔!
「我在忏悔。」
她别过视线,看向散了一地,还来不及收拾入柜的书。
他随手捉起一本翻了翻,全是他看不懂的蝌蚪文,书又被扔了回去。
「这些就是忏悔的工具?」
她点头,默然不语。
「翻译给我听吧。我想,或许我还会比妳更需要。」来吧,一起下地狱吧!
「那不同的!」她的嗓音里带着后悔,「你是人类,人与人之间的斗殴、伤害,至少都是站在同样的水平上,而我却不同,我用我的法术去惩戒那些不懂法术、不顺我意的人类,这样和那些爱以大欺小,爱仗势欺人的恶徒又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