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这里还担心缺米缺菜的吗?」陆茜文见雷家安笑得暧昧,恨不得再踩他—脚,不过,他的脚已经聪明地移到另一边了。
白亦棋装出失望的表情没说话,不过,该怎么做心里已经有了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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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向习惯睡到自然醒的白亦棋起了太早,没想到陆茜文更早,已经在厨房熬地瓜稀饭。
「我喜欢吃这种大块大块的地瓜粥。」
陆茜文听见声音回头一看,白亦棋一脸惺忪,头发乱翘,唇边的胡子又冒得更浓密了。「喜欢吃的话,下次我来再熬一大锅让你慢慢吃。」
今天中午家安就可以出院回台北休养,她答应白亦棋过几天要来帮他油漆,不知怎的,想到她们离开后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她就不忍再跟他斗嘴。
其实,就算他再不懂得照顾自己也长得这么大个头了,在这里住两年多,又有那么多热情的邻居,她实在没必要担心,只是觉得他太随兴,不懂得为自己多打算点。
白亦棋望着她的背影,虽然知道还会见到她,但是为了「得月」,他必须搬回台北,离开这个地方,此时,他突然很想记住她在他这个小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在这间破旧的小诊所,一见面就指正他一身邋遢,又怕他把诊所搞成疯人院,决定亲自帮他改造的女人。
她的认真,不贪图什么,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找不出有什么值得贪图的。
「这种金黄色带点橘色的地瓜特别甜。」因为白亦棋不像平常疯疯癫癫的,气氛有些凝重,陆茜文想打破突然涌出很莫名其妙的感伤,随便找话说。
「嗯。」白亦棋看她仍是一身俐落的套装,削薄及肩的短发,明明该是气焰过人,颐指气使的女强人,此时,她待在厨房里的画面却让人格外感动。
「家安中午出院,你就又可以到处闲晃了。」
「嗯。」他喜欢她放下坚硬的包装开怀大笑的模样。
「如果……真的没饭吃的话,打电话给我。」她别扭地说。
「嗯。」他听见了她的关心,心又被她拉去几分。
陆茜文皱起眉头,忿忿地转过身。「你嗯什么啊!就不会再多说两句话,很闷耶!」
「我想就这样静静的看你。」他温柔地笑着。看起来坚强的人,往往容易被忽略其实心也是敏感的,也是需要被保护的。
「不给看。」她关上炉火,用手挡住他的眼睛,干么把气氛弄得这样生离死别的。神经病!
他握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触了一下,她像被电到一般,愣住了。
「我肚子饿了嘛!想说你什么时候煮好,先给我来一碗。」他咧开嘴笑。
「猪头,不早说。」她拉下被握住的手,从柜子里拿出大碗,心跳得有些快。
抚抚被他吻过的手背,有一刹那,她居然想再为他多留几天。谁来告诉她,她是不是疯了?
第三章
雷家安出院,陆茜文也一起回台北,她和白亦棋约定一星期后来帮他重新粉刷诊所。
约定的日子到了,白亦棋坐在门前的矮凳上,面前摆了一个大铝盆,里头用清洁剂浸泡着病床床单,一旁斜立着一片片薄床垫,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他一手拿着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盆里待洗的床巾、被单,背倚着墙,两脚长长地交叠着,一副清闲自在的模样。
陆茜文远远地从碎石子小路开进来,一个星期没见,他打扮依旧,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百般挑剔,反而生出一种亲近感。
他就是他,表面看起来随和,没脾气、没个性,事实上,他认为对的事,便会贯彻自己的理念。
她停好车,拉拉身上的衣服后跨出车门,白亦棋的视线从书本移向她。
「来啦!」他淡淡地扯开笑容,没有陌生尴尬,也没有多余做作的热情。
「来了,免费的工人。」
「美丽的免费工人。」他补充一句。
她先瞪他一眼,然后撇过脸,压下一直想往上扬的嘴角。凭他这张腻死人的甜嘴,如果外型再稍作打扮,肯定要迷死不少女人。
「走吧!买油漆去,等着你来挑呢!」他挺身跳起,将书搁在矮凳上,走向她。
「你就这样门户大开,不关上?」
「整个村里都知道我穷,放心,穷有穷的好处,出门不必带钥匙。」他打开车门,自动坐到副驾驶座。
「你的歪理还真多。」她坐进车里,问他:「这么放心让我开车?」
「命都送你也没关系。」他瞅着她的眼笑。
「你想送我,我还不要。」她轻哼一声,避开他的注视,自从上次他发神经说了些怪里怪气的话,害得她这星期经常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画面。
在这里,她过了一个虽然短暂却很愉快的假期。
上一份工作的老板已经失去身为顾问应有的理念,居然也学起盲目扩充公司规模,大肆招聘资质参差不齐的顾问人员,她忿而离开,心里原本还有些不踏实,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也许也受了白亦棋的影响,她将脚步放慢,不再因着想证明什么而躁进。
她的实力自己清楚,路遥知马力,她又何必急着争这一口气?
两人来到镇上唯一一间五金行,陆茜文挑了玫瑰白以及浅蓝的漆色,白亦棋另外又买了滚筒、刮刀、纸胶带和其他工具,全都搬上车。
「看你挑工具的模样,倒比你当医生来得专业。」上车后,她取笑他说。
「我还兼职做油漆工和水电工,门口的招牌有写,你没看见吗?」
「噗……」她忍下住笑了出来。「你就会胡扯。」
「喂、喂,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开心?」白亦棋问。
「那是因为不必用大脑,所以很轻松。」
「意思差不多,那不是有人说女人要嫁就嫁给会逗自己笑的男人,你觉得我怎么样?合不合格?」
她随便扫了他两眼,抿着嘴摇摇头。
「如何,要是你嫁不嫁?」他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继续追问。
「嫁给你喝西北风啊?还是按三餐吊点滴?」有人像他这样问话的吗?她又不是菜市场的摊贩,他的问法就像——萝卜一斤二十,卖不卖?
「我保证,跟着我饿不死的,考虑一下吧。」他举起右手中间三指。
「白亦棋!」陆茜文被他问烦了。
「右,我在这!」
「你吃饱没事做啊,还是你一天到晚见到女人就问——『喂,你看我怎样,嫁不嫁?』」她模仿他那副菜市场买菜的口吻。
「你是我第一个问的。」
「这……」她被他的话堵住嘴,不知还能拿什么话骂他。
「果然……」他皱起眉头沉思。
「果然怎样?」
「果然用这一招追女朋友行不通,太直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偏偏音量又刚好让她听见。
「追女朋友?!」她大叫。「你、你是说……你这叫在追我?」
「看不出来吗?」他笑问,笑中带着促狭。
「别开玩笑了。」她懒得理他,专心开车,像他这种粗糙的追女人方式,又老是不修边幅,娶不到老婆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开玩笑?」
「我们才认识几天,见过几次面?」
「那就是说多见几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了?」
「不、可、以!」她快被他搞疯了。
「还是你觉得我缺点一大堆,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