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女人得知追求自己的男人有钱,应该会感到开心才对,但对桑柔而言,这反而是种负担。原本她与他的距离就已经够大了,如今再加上财富这一个门槛……天呐,桑柔的头突然痛了起来。
阎孚一瞄桑柔表情,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吓到你了?”
“是,的确吓到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跟这么有钱的人认识。”桑柔话说完后,车内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她低头看著怀中的小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头的诧异。
“怎么了?你表情不对劲。”
“没什么,我只是在消化你刚说的话。”
“我倒认为你正在想理由把我往外推。”
桑柔抬头接触到阎孚了然的眼眸,脸颊倏地一热。怎么感觉在他面前,她透明得好像是玻璃做的一样,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阎孚长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会想选一个简单一点,困难度少一些的人生──但没有办法,我注定得肩负起这些责任,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你现在的生活?”桑柔惊讶地看著他。
“如果它的存在会让你觉得别扭不舒服,我就不喜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桑柔嘟嘴。被他那样一说,害她一时内疚了起来。“那是‘你的’人生啊!”
“你是我爱的女人,怎么跟你没有关系。”
就知道自己辩不过他,桑柔一瘪嘴。不过话说回来,听他说出“我爱的女人”这几个字的感觉,还满不错的。桑柔垂眸绽出一朵笑。“你太厉害了,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是甜死人的情话,也不担心噎著。”
“谁说那是情话,我刚说的每一字句,可都是由衷的肺腑之言……”话说到这,天上竟突然飘起雨来,而且一下就由小变大,哗啦啦地像天空破了个洞似的。
阎孚怕桑柔小花两人会淋到雨,所以先送她们回小木屋,他再赶到诊所接医生过来,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医生太太说,医生接到急诊电话,半个小时前才刚离开村落,估计最少还要一个半小时才会回来。
泰国医疗资源本就不充足,阎孚当然可以打电话叫庆安排医生过来村落,不过这一来一往,再加上外头大雨倾盆,花掉的时间绝对不下一个半小时──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只见阎孚脚跟一旋,蓦地冒雨冲出诊所,朝五间远的矮平房奔去。
第七章
“阿姜婆!”阎孚用力擂门同时用著泰语大叫。“阿姜婆快开门。”
门里住的是村落里唯一仅有的草药阿婆,在医疗文明进驻之前,村落人生病通常都是被阿姜婆一碗碗黑摸摸的草药煎汤给治好的。
在门外像傻子一样喊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阿姜婆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啦来啦──”又在外头淋了近一分钟雨,木头门板才“咿呀”地开了点小缝,一双老眼朝外觑。一见是阎孚,阿姜婆又忙将门关上,当作没看见。
“等等!”阎孚连忙踩进一脚隔住门板,然后硬挤进门里逼她将门打开。
整个村落里对阎孚最不客气的就是阿姜婆,性情古怪的她向来不喜科技文明介入她生活,尤其是医生的到来,使得她在村落里的重要性一落千丈,村里人再也没人愿意再找她拿药。
“阿姜婆,小花生病,需要你过去看她。”
“哼,你请来那个白袍医生不是很厉害,”阿姜婆满脸不屑。“你找他去看小花不就得了!”
“医生到外头出诊,一个半小时以后才会回来。拜托,阿姜婆,人命关天,请你务必帮忙。”
“白袍医生不在才知道要找我,不干。”阿姜婆说得斩钉截铁,伸手一推就想将阎孚轰出门去。
阎孚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只见他身体一弯,突然就将矮小的阿姜婆打横抱起。
“你你,你想干啥?!还不快放我下来!”双脚蓦地离地,阿姜婆大惊失色。
阎孚很少摆什么大老板架子,在老人跟小孩面前,尤其亲切。但这回不一样,事关小花的生命安危,他不得不横了心,跟阿姜婆来硬的。
只见他一双深邃含情的黑瞳蓦地变得杀气腾腾,刁钻的阿姜婆一见阎孚表情,惊愕地张口无语。
“去不去?”阎孚凝声问。
揪紧阎孚衣服深怕掉下来的阿姜婆频频点头。“去去,我去──不过你先把我放下来,我怕高……”
见她答应了,阎孚这才把阿姜婆放回地面。
阿姜婆一站稳,便叽哩咕噜飞快地骂道:“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家伙,完全不懂敬老尊贤……”
阎孚也不回嘴,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著阿姜婆拾掇草药,十分钟后阿姜婆收拾好一个小包,阎孚立刻抽了把黑雨伞,打开门护著阿姜婆出门。
“医生来了吗──”
一听见有人进门,桑柔马上从卧房里跑出来,结果没料到阎孚竟带了个浑身怪味的老婆婆回家。
阿姜婆急急地进门,看著正睡在桑柔所制的简易冰枕上的小花,嘴里嘀咕著桑柔听不懂的泰语。
“她说什么?”桑柔小声地问道。
“她说你处理得很好,知道该先让小花睡冰枕。忘了帮你介绍,村子里的人都叫她阿姜婆,是村里的草药师,医生出诊不能马上过来,所以我请她过来看看小花,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退烧。”
两人静默立在床边,看著阿姜婆又是撬开小花的嘴又是翻开眼睑的,忙了好一会儿阿姜婆才直起背来,打开她带来的包袱。
“我要煎药,给我装水的壶跟生火的炉子。”阿姜婆不喜欢科技,所以到现在她房子里仍用柴枝生火煮东西。
阎孚走到厨房拿了一只陶壶来,正打算接手煮药工作,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少爷!少爷!”没办法,阎孚只好唤桑柔帮忙。“帮我拿壶去给阿姜婆,我去看外头发生什么事。”
说完,阎孚将陶壶放到桑柔手上,她微微一笑,然后朝卧房走去。
不一会儿阎孚再度走进卧房,只是他现在表情多了那么一点烦躁。阎孚叹气,他本以为把小花送进村落后,就能跟桑柔两人共度美好一夜,怎知全部麻烦事竟都挤在一块发生了。
“怎么了?”桑柔问他。
“外头雨下得太大,兰园怕豪雨成灾,所以打电话给村长要我多找几辆车多载一些人回兰园帮忙抢收兰花,这趟去可能得花一点时间──你一个人在这可以吗?”
桑柔回头看看跟她言语不通的阿姜婆与昏睡不醒的小花,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仍旧点头道:“你去吧,我想我应该还可以胜任。”
“辛苦你了。”阎孚满怀歉意地说,然后拉来桑柔,留恋地在她颊上轻轻印上一吻后,这才转身快跑出木屋。
看著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桑柔忍不住伸手轻触自己的脸颊。那处,还依稀留有他嘴唇触上的温度。
桑柔深吐口气。“好,我会加油的!”然后走回卧房,在阿姜婆旁边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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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小时后,外头滂沱大雨渐小,确定明天将出货的兰花无恙,阎孚这才拖著疲倦的步伐,开车下山回村落。
依阎孚身分,他根本不需亲自下场帮忙,但他从不是那种会袖手旁观其他员工为他卖命的老板。一个养兰员为他的兰花付出多少心血,他只会加倍回报而不会少做。所以在这两个半小时里,阎孚也跟其他人一样,冒雨抢收搁在森林里的各式兰花,搞得全身泥泞,浑身湿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