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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热闹。」她笑着说。

  默芸将怀炉放到永昼手上。「殿下,别着凉了。」见永昼将炉子褫到怀里她才笑着说:「这儿可繁荣了,是北部第一大城呢。人说南边有卧城,中部有京城,北边呢,就是这儿,辽城。」

  放下布帘的永昼,一只手按着襟口。「这儿什么最有名啊?」

  默芸想了想。「听御厨说,辽城有三样东西非吃不可,一是马袋,二是红油辣面,三是风延糖。」

  「二和三我可以理解,但……马袋是什么东西啊?」她一脸狐疑。

  「据说是用四方型的面皮包着菜馅儿,有红色和白色两种。」

  永昼似懂非懂,又问:「那为什么要叫马袋呢?」

  一直都侃侃而谈的默芸忽然像被塞住了似的,左想右想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嘛……殿下,奴婢自十三岁入宫,也没机会来过辽州,这些事情都是听宫里从辽州来的人讲的……所以……您考倒奴婢了。」她边说边苦笑着。

  「傻瓜,不知道也无所谓,等咱们打道回宫时下去吃吃看,顺便问问老板就得了,不打紧的。」永昼扯了个勉强的微笑,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看她压着胸口,默芸担心地问道:「殿下,又不舒服了吗?」

  「没事,晕车罢了,以前也有过,这趟特别严重。」她从衣领中掏出水晶灵摆,握在掌中,接着长叹了口气。「眼下,褚县更让我担心。」

  默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是啊,不晓得现在当地的情形如何……这辽城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低迷的气氛。」

  「当然,百姓都过自个儿的日子,能吃饱睡饱,就足够了,隔壁县那是另一回事。默芸,我腿麻了,帮我槌槌。」坐了一个多时辰,腰酸背疼的。

  跪坐在地,边帮殿下捏腿的默芸,忽然问道:「殿下,这次来巡视北境,不让辽州州司知道好吗?」

  「若让州司知道,他会不通知底下的县令吗?若让县令知道了王后要去探视,难保他们不会事先做准备,我这次来就是要看看真正的情况,而不是来看戏的。」

  听到她这么说,默芸低头笑了,这笑让永昼不明白。

  「笑什么?」她问。

  「笑……就是开心啊,心里开心就会笑喽!」没有正面回应永昼的问题,默芸只是更专心地替她揉腿。

  永昼则用食指戳了下那脑袋。「鬼灵精。」

  主仆俩都笑了。

  「我说默芸啊……」她一双水眸看着她。「妳有心上人没有?」

  心跳漏了一拍。「殿……殿下,您说什么呢!」曾经有,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别害臊,咱俩都是女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推了推她的肩,却不知在布幔的另一边有个人正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下文。

  「殿下,奴婢心里只有殿下,哪容得下其他人。」

  一听就知道是推托之词,永昼赶紧接着说:

  「这可不行,我可不想误了妳的一生,要不……妳觉得暗璐怎么样?」也不知是哪来的怪点子,可吓着默芸了,也吓着了隔墙的那只耳朵……的主人。

  「别……别开玩笑了,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奴婢也不愿意嫁给他。他脾气坏,个性又倔强,更要不得的是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她严厉的批评句句都刺进暗璐心里,差点连椅子都坐不稳了。

  永昼却不这么悲观。「我只是说他怎么样,可没说要妳嫁他呀!况且人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又是战君授封的护国大将军、名门之后,最重要的是他还未娶啊。」

  不等默芸的回复,外头就传来「咳、咳」的声音。

  默芸马上凶狠地看着外头。「偷听人家说话是小狗!」

  「我什么都没听到!」一说完,才发现这是在自打嘴巴,但后悔已来不及了。

  永昼忍不住笑了出来,连一旁的马夫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暗璐和默芸倒是挺闷的。

  马车终于驶进褚县。一到县界,暗璐命马车停下,转身掀起布幔。

  「殿下……」本想报告事情,却发现永昼正睡着,他赶紧噤口。

  「嘘,你要做什么?」默芸将身子往前倾,要他在她耳边说话。

  于是暗璐低声地说:「褚县到了,我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妳在车上陪王后。」

  「快去快回。」她也尽量压低了音量。

  暗璐放下布幔,便下车离去了。他安排了些事情,得去确认一下。

  默芸坐回原位,静静地看着永昼。闭上双眼仍旧是令人惊艳的面容,眉心却镶嵌着忧郁,不知是否作了恶梦。还记得在永昼进宫之前,她髻经以为自己会恨她,就和其他凌霄殿的人一样;但在接触过永昼之后,才发现那些揣想都是白费的,她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位主母,再也没有人会比她更适合当黑沃的王后,若说战君是神赐给黑沃的第一个奇迹,那么无庸置疑的,永昼就是第二个。

  紧闭的长睫微微地掘动,她醒了过来,蓝眸巡视了一回。「怎么停下来了?」

  「殿下,褚县到了,左相去办些事情,马上就回来。」她回复道。

  一听到已经到了褚县,永昼掀起盖在腿上的锦被,起身。「我要下去看看。」

  「殿下,等暗璐回来吧,这样似乎不妥……」默芸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好将锦被折好,然后跟了下去。

  天色昏暗,云层低沉,地上是泥泞的土壤,街上所能看到的面容都写满了忧愁,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低迷气氛。

  「这就是褚县吗……」永昼凝重地望着,情况看来比她预估的还要恶劣。

  站在她身边的默芸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景象只能用死气沉沉来形容,就连她小时候住的村子都比这儿好得多,至少还有笑声。

  阵阵的水流声传入耳里,永昼循声走去,原来不远处就是沸江。面对眼前湍急的江水,永昼想到暗璐说过,沸江害北之大,等同助北之深。每年从高雪山上溶化的雪水奔流而下,汇集至沸江,流过辽州、青州、汉州而入海,北方三大州皆因沸江之水得以生存;但一到冬暮春初,无法负荷融雪量的沸江必泛滥,其波涛汹涌之势有如煮沸的滚水,因此得名,其中褚县受害最深。位于高雪山山脚下的褚县有六个镇,今年就被淹没了一半,县政不堪重挫,在各方面都陷入了危机。

  「殿下,别走远了,我们还是回车上吧?」担心永昼安危的默芸不停喊着,但永昼还是沿着江畔一直走下去,接着她看见了一个不寻常的景象,许多人围成一圈,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直觉告诉她,绝不是好事。

  「殿下别去,默芸求您了!」也许是沸江的湍急之水冲去了她的声音,永昼并没有听见。她拨开了人群,来到人们聚集的中心,她看见一个跪倒在地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全身湿透的孩子……

  那孩子似乎已经没了气息,本该是天真无邪的脸蛋呈现青紫色。

  「我儿啊……」妇人拚命摇着头,泪眼纵横地哭喊着..「我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哇!」

  那凄厉的吶喊声声带血,深深刺进每个围观的人心里,在场的人皆神色凝重,有些村妇甚至也跟着落下泪来。

  默芸费了好大力气挤至永昼身边。「殿下。」她试图将她带离这个混乱的场面,但坚定的永昼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拉住身旁的老人追问:「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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