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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战君……无。」低头回答问题的黔柱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简短的回答中,已可听出语中沉重之气。

  「禄县呢?」他又问。

  「回战君,禄县的存粮虽尚有存余,但不够供给褚县,且禄县与褚县相距甚远,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黔柱所言句句属实,但也间接宣告了褚县的命运。

  叹了口气,他无奈地开口:「开禄县乡会,派当地驻扎骑兵押粮前往褚县救济灾民,还,也得送,这是褚县唯一的希望,总不能让他们还没被淹死就全饿死。」

  「臣,遵旨。」接下圣旨的黔柱应马上离去办理战君交代的事宜,但他却迟迟没有移步,似乎还有事情未奏。

  无垠看着他。「怎么?还有事吗?」

  眉宇间露出忧郁之色,看来是有难以启齿之事,黔柱终于决定说出:「回战君,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揉着额际的无垠闭上眼,长吁了口气。「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昨日,臣辗转收到一封谏书,是北境五县共同上奏的折子,本该交由战君过目,但却被臣大胆地挡了下来。」

  无垠挑了挑眉。「你挡了就挡了,现下还跟我说是为了什么?要我降罪吗?」

  黔柱继续说道:「臣原以为此谏书内容荒唐至极、未经熟虑,无须让战君过目,但在一夜长思之后,臣领悟到,无论其内容是否得宜,终是五县县令共同的意见,是该让战君知晓臣子们在想些什么,因此冒着挡谏之罪向战君坦白。」

  无垠点了点头。「罪罚之事稍后再说,你先把其谏书内容说来听听。什么叫荒唐至极、未经熟虑?」

  得到允诺,他才缓缓启口:「上疏中提到,战君迎娶海神之女全国上下欢腾不已,期盼藉由海神之女的到来,光明也能降临黑沃。但,北方地震的次数却比往年高出许多,沸江泛滥的灾情更是惨重,或许和亲之事触怒黠璈熏璞大神,北边的不安定,正是天怒的结──」黔柱的话被无垠伸出的一掌打断。

  「他们这是把所有的天灾全怪到永昼身上吗?当初欢欣鼓舞的迎接她,现下却写出这种内容?他们的态度怎么可以转变得如此之大、如此之快?!」他眼中冒着星火,双拳紧握,心正在抽痛。

  黔柱无语地看着下方,他明白无垠震怒的原因。上奏的人是他的子民,被批判的是他的妻子,是愤慨,也是悲伤,但这的的确确是写在奏折上的,也的的确确是人民的感受。

  「战君,臣以为──」话还没开始,又教无垠给堵了去,这次他将视线锁定门外。

  「是谁?别在外头偷听,给我进来。」外头的人心一惊,连黔柱也吓了一跳!外头什么时候有人站着?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会被发现,这等的特异功能,也只有战君才办得到。

  门扇被打开,外头的人端着盘子走进来,无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永昼?」他吃惊地看着她。

  「臣,参见王后殿下。」黔柱赶紧行礼。

  端着药碗的永昼脸上看不出内疚或是慌忙,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送药来,无意间听到你们的对话。」

  无垠绕过桌案,站到她面前。「妳都听见了?」

  隐瞒下去也没意思,永昼清澈的蓝眸看着他。「是,恰巧全听见了。」

  一旁的黔柱感到背上冷汗直冒,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站着,若是因为这事战君和永昼有不愉快,那他未来几日定会非常的难过。光想到这里,胃就一阵翻搅,也许明日可以胃痛为由不上早朝。

  「那些只是少数人的意见,妳别放在心上。」他担心永昼细腻的心思会在此时给她带来负担,太钻牛角尖是不好的。

  「我没往心里去。」她先是让无垠放下心中的忧虑,接着说:「沸江泛滥得很严重吗?」

  「是。」已经答应她国事会让她分忧的无垠据实回答。

  「比往年都还来得严重?」

  「是。」他颔首。

  永昼顿了顿,像在考虑着些什么,忽地再度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说出了她的想法。

  「让我去北境探视灾情。」

  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无垠马上毫不考虑地回绝:「不行。」

  黔柱也赶忙劝阻着:「启禀王后殿下,此刻北方的民心与治安都不在预料范围之内,就算一般人去到当地都有危险,更遑论是王后,臣绝不建议王后前往当地。」

  早就知道会被阻止的永昼不死心,再道:「要不,无垠你也同我一道去?」

  他脸上的神色是愈来愈凝重,眉头紧蹙。「我若能同妳去,一定带妳去,只是南征海寇三个月累积了太多的事情要做,我抽不开身。」

  「我知道你很忙,连吃药的时间都没有,在这节骨眼上北方出了大事,做妻子的想为你分担,如此而已,你就让我去吧。」她就是不肯放弃。

  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黔柱有种不知该笑或该哭的感触。以往这宫中最顽固的人就是战君,从来没有人敢和他唱反调,如今来了个王后,脾气和战君可说不相上下,三不五时就和他来个辩论;重点是这王后还是战君亲自点的鸳鸯谱,怨不得别人;也许两人乐在其中,却苦了笼罩在暴风圈中的旁观者,被台风尾扫到算是家常便饭。

  「永昼,妳的心意我很感动,但请妳体谅体谅为夫的难处,我怎么能将妻子送上火线,置妻子的安危于不顾呢?」改以软性的劝说,不知能否劝退永昼的决心?

  「你是国王,我是国母,正在受苦的是子民,子民子民,如子如民,我们的孩子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不该去关心一下吗?」此话一出,可把无垠的火气也引了出来。

  「妳是说我不关心我的子民吗?」他提高了声量,表示不悦。

  不想让气氛更火爆下去的永昼,以冷静的口吻说道:「战君,请允诺臣妾的请求。」

  她刻意的用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同于无垠的形于外,她一样将情绪传达至他心里。

  「妳──」

  才刚开口的无垠突然觉得天地在旋转,晕眩得站不住脚,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还依稀听见碗盘摔破的声响,还有永昼呼喊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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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再睁开眼,人已经在坤簌宫寝殿的大床上,跪坐在床阶上握着他的手的是满脸愁容的永昼。

  「你终于醒了。」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一古脑儿落了下来,再也忍不住。

  「我怎么了?」无垠沙哑地问。

  只记得和永昼、黔柱在策谕阁,两人争辩到一半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在策谕阁昏倒了。太医刚刚来看过,说你过度操劳,加上伤风,导致体力透支。」永昼紧握着他的大手,从方才到现在一颗心都悬在半空中,即使无垠已经醒了过来,她还是好不安、好害怕。

  听了她的解释,无垠明了了事情的经过,他从那双蓝色的眼中看见了惊慌和失措,都是因他而来。

  「抱歉,让妳担心了。」他以指抹去永昼的泪痕。「别哭……」

  永昼擦去眼泪,起身坐到床沿上,握起无垠的手,十分慎重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就连初次来到黑沃,也不比刚才你在我面前昏倒来得令我畏惧。无垠,先不去管我们脚下踩着的国上,也许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要你保卫它,因为你是王;但此刻,我只要你看着我,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没有归属,你就是我的归属;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我只属于你;我失去了根,而你正是我唯一能攀附的人,若失去了你,我就等于失去了全部。所以为了我,就为了我,请你,好好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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