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可是,他老嫌我做的寿司不好吃。”谢婷宜兴致勃勃,又有点懊恼。
“可他每次还不是都吃光。”陈秋夏笑着出卖小叔。
“真的?”谢婷宜眼睛亮起来。
“真的。再帮我添半碗饭吧。”将饭碗递给谢婷宜。
“要吃饭自己添。你们这对叔侄哦,都同一个德性。”谢婷宜摆出“婶婶”的架势嘀咕两句,摇摇头,手上却没停,还是帮陈秋夏添了饭。
“谢谢。”陈秋夏止不住笑。“婷宜,你真的越来越有当我婶婶的架势了——我这可是赞美哦!”
惹得谢婷宜给她一个白眼,自己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待会跟我一起去店里吗?”谢婷宜问。
“不了。”
“你要出去?”
“嗯。”
她想见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陈腔滥调的词句,却总能贴切的形容那种渴盼的心情。
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她心里已如隔了好几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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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半日,陈秋夏还是打了电话给王小妮。
“你想干么?”王小妮十分冷淡。
“不好意思,一直没去探望你。你的脚好一点了吧?”
“很好。”冷淡两个字,敷衍似不多废话。
“我本来想去探望你,但怕打扰你休息——”
“无所谓。”王小妮冷淡打断她,不愿听她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明辉告诉你的?”
陈秋夏沉默一下,默认了。“很抱歉,我应该去探望你的——”
“你不要来!”王小妮提高声调,声音变得有点尖,有些激动。“明辉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我也不能死皮赖脸,一直缠着他,只能放弃。但我还没有大方到可以笑着恭喜你、祝福你的程度。算我拜托你,你不要来,就算你来了,我也不想见你。等我脚好了,我就要回美国去,拜托你不要来!”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陈秋夏哑口无言。
王小妮的情绪很直接,不隐藏;心里的酸心里的痛心里的难过无奈都在一字一句中发泄出来。她并没有与陈秋夏当朋友的意思,一点都不想,甚至不愿意见到陈秋夏。
“对不起……”陈秋夏低低道歉。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却让王小妮更恨了。“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也不想再跟你说话!”“啪”地挂断电话。
如果那样狠狠地挂断电话能发泄心中所有的怨怼就好了。王小妮心里好不甘又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她甚至认为陈秋夏打电话给她,是向她示威。
“小妮?”徐母走过来。“谁打来的电话?你阿姨吗?”
“不,打错电话的。”王小妮很快回头,甜甜一笑。
“你这几天都待在家里,闷坏了吧?晚点让明辉陪你出去逛逛,晚上大家一起到餐厅吃饭。”
“今天晚上要出去吃饭啊!”可以出去透透气,王小妮心情稍微高昂起来。
“嗯。你想吃什么?”
“都好,阿姨决定就好。”
“那就吃‘都好’了。”
王小妮又甜甜笑起来。
她不是不知分寸的女孩,人家对她好,她都明白,不会无端闹性子、给脸色。她也知道,徐明辉既不喜欢她,感情的事无法强求,无法把自己感情的不顺遂怪罪在陈秋夏身上。
可是,她也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孩,理智上能明白,心情却不受控制。她无法笑着恭喜陈秋夏;她甚至不愿意见到她,不想跟她说话或听到她的声立曰。
这是难以避免的吧?这样的情绪。
她并不想做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人,明明自己心里已经很难过了,还要假装大方,笑着祝福对方。不……她做不到!她的心是肉做的,会痛会难过。
这些年,她那么努力,想让徐明辉喜欢她,可是徐明辉却不喜欢她。而陈秋夏什么都没做,没有一丝的努力,就得到徐明辉的感情,这太不公平了!
她知道,她明白,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公平或道理可言,但她还是无法不难过、不愤愤不平。但这终究无可奈何。所以,她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但她还是无法笑着恭喜陈秋夏。受伤的心,做不到那勉强的大方,这不算过分吧?
“看你笑起来多可爱。”徐母心疼地抱抱王小妮。“这几天你心情不好,哭个不停,阿姨都快担心死了。”
“对不起。”
“傻孩子。阿姨只是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谢谢阿姨。”
“我让明辉陪你出去逛逛吧,别一直待在家里,会闷坏。”
“不用了。”
“出去走走吧,呼吸点新鲜空气。”徐母拍拍她。“我去叫明辉过来。要不,让他陪你聊聊也好。”
“阿姨,真的不用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跟明辉吵架了?”
“没有……”
“那就让明辉陪你出去走走,活动一下,晚上胃口才好。”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能不碰面。王小妮点个头,又甜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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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妮没事吧?”
还是某纪念堂前高高的台阶,还是午后徐徐吹着的凉风,还是宽阔辽远的广场,还是并肩坐着的两个人。
但他们坐得有点久了,连带过度的沉默。
“嗯,没什么大碍。”
天空蓝,但没有清境山上天的蓝,云也白得有点灰,沾了尘埃。
“阿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欲言又止的。
他冷静,不多话,至多沉默,但不是吞吐的人。她知道有什么了,只能沉默等着。
“我……”他吸口气。不能逃避。“对不起,我不能遵守承诺了信一他想看看这世界,希望她跟他一起去,而今,他却不能遵守这诺言。
他声音干涩,涩到发苦。
“旅程”终于真正结束了。在山上的时候就是终点了,她就有预感这一切要结束了。
“没关系。”她试着微笑,果然浮出淡淡的笑痕。
“我爸妈希望我别中止这一年。我爸从来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但他为了这件事,希望我多考虑。我——我不忍心违背他们的期望。”父母的恩、父母的情与他的人生纠葛牵缠,他无法无视他们的期望。
“你爸妈为你着想,全是好意。”虽然他们明白年轻时的游看天下与成熟而立后的游览,意义是不一样的。但她没说出来。不必她多说,徐明辉心里一清二楚。他已做了决定,她不想给他负担。
“我……对不起.”他看着她,眼里露着痛。
她不要他跟她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的。”她低了眼。怕眼眸泄露了心底的不舍与一点哀疡。
他这一离开,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他打算走研究的路。到他学业完成,还有多年的时间,然后毕业后的研究还需要持续不断的努力。这是一段漫长的学习研读生涯,一旦栽进去,就是漫漫的长时光。
“阿夏……”他欲言又止,又迟疑了。他能要求她等他吗?又要她等待多久?他甚至不敢确定,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突然地没把握起来。
可是,好不容易才又相遇,他真不愿!不愿与她再分离。他怕。怕就这么断了。
他不禁紧抓住她肩头,抓得好紧,她肩头隐隐作痛,好似要碎了般。
等我。
他嘴唇动了动,就是开不了口。
即使时代已经不一样,隔山隔水不再显得那么遥迢,更有便利的通讯工具,但两分离毕竟还是两分离,那摸不着、触不了对方的寂寞,还是深深刺割着相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