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迪带着笑容朝她走过来。“童小姐,总经理现在不在公司。”
“不在公司?”两年前她也是这么跟她说,她不知道这女人的话能不能相信。
“是的,每天下午总经理都会到医院做复健。”
“医院!你能告诉我医院在哪里吗?”
“请你稍等一下。”茱迪走到警卫柜台,用纸笔写下医院地址,再将纸条交给她。“你可以直接到复健室找他。”
“谢谢你。”她的亲切态度令童妘默有点受宠若惊。
离开公司,拦了辆计程车她直接到医院。在问了服务台复健室的方位后,便依着指示来到复健室。
此时,这里只有三个人,除了两个复健师外,就只有尹斯衍一个病人。
她站在复健室外,透过大片玻璃窗,看着复健师正在帮他的双腿做重力训练,他咬着牙奋力的想抬起双脚,因而汗流浃背,额上青筋浮起,但他仍是努力的练习着。
做完重力训练,他没撑拐杖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踏得小心,来来回回走了数十趟,努力不懈的走着,仿佛一辈子的路要在这一刻全都走光。
他满头大汗,身上的T恤早已被汗水浸湿,但他却没有叫苦。
直到复健师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他才露出欣慰的笑容,走回椅子上坐下来。直到今天,他已经能不拄拐杖走上二十几分钟了。
童妘默看到这—幕,难过的捣着嘴哭了出来。
她从未想过他的复健会有多么辛苦,而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她,今天她若没来找他,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为了她所做的付出。
无法再继续看下去,她在他没有发现之前,转身离开。
冲出医院后,她靠在墙上蹲了下来,忍不住痛哭失声,仿佛他身上所承受的痛苦,她也同时承受着。
来来往往的路人走过她身边时,都忍不住回首多望一眼。
童妘默站起身,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精神恍恍惚惚的回到尹家。
晚上,尹斯衍在晚餐之前回到家,他急匆匆的走进房间,看到童妘默神情呆然的坐在椅子上,确定她在家,他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问:“你今天去了医院,是吗?”
她用着悲怆的眼神瞅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我……”
“你不要只会跟我说对不起,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知道吗?”她忍不住对他咆哮、怒吼,“我要的是和你一起分担一切,我们在教堂发过誓的,不管生老病死,我们都要携手相伴,不是吗?”
“我就是不愿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
“所以你就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吗?尹斯衍,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人了,一个只可以同甘,却不能共苦的人吗?”
“当然不是。”
“是、是、是!打从一开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你才会这样对我。”
“不是,我不准你这样想。”
“那我又该怎么想?”童妘默凄楚的一笑。“你发生车祸,身为你妻子的我却不知道,你为了做复健,吃了这么多的苦,连杰琴都为你心疼,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我真的能相信你是爱我的吗?”
“我若不爱你,我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隐瞒你所有的一切。”
“不,我再也无法相信你的爱。”嘶吼一声后,她一把将他推开冲了出去。
尹斯衍被她这么突然一推,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站起来追出去时,她已经冲出大门。
“斯衍,你们吵架了吗?妘默怎么会哭着跑出去,我叫她也不理。”高玉梅拉住儿子,关心的问。
“妈,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我得先去把妘默给追回来。”
高玉梅赶紧将手放开,“可是你的腿……”她发现儿子并没有拿拐杖,不禁担心他的脚。
“妈,我的腿没事。”尹斯衍不再耽搁的追了出去。
他追到外面时,已经不见童妘默的身影,他忍着双腿的不适,往大马路的方向一拐一拐的走去。
在这里除了杰琴之外,她连个朋友也没有,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她,不能让她发生任何意外,否则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尹斯衍在街上找了快一个钟头,还是没找到她,时间愈来愈晚,他也愈来愈心焦不安了。
洛杉矶在入夜后的治安不是很好,流浪汉、街头打架闹事的流氓小混混,群聚在一起的吸毒者……不管她碰到哪一种人,都会让她身处于危险之中。
他一想到这里,就不免感到心惊瞻战。
“妘默,你绝对不能有事。”
就在他找得心慌意乱时,口袋里的电话骤地响起,他赶紧接起来。“喂,我是尹斯衍。”
“斯衍哥,我们现在在日落大道上的一间酒吧,妘默喝醉了,你快来带她回去吧。”景杰琴赶紧将酒吧店名告诉他。
当她接到妘默的电话而赶到酒吧时,已经看到她喝醉,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杰琴,你先替我照顾她,我马上到。”尹斯衍电话一挂断,随即坐计程车赶去。
景杰琴一看见他,马上招唤道:“斯衍哥,妘默在那边。”她赶紧带他过去。
尹斯衍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童妘默,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杰琴,你先去结帐,我抱她出去。”
“你先等我,等一下我帮你一起搀扶她……”她的话未说完,他已一把将童妘默抱了起来。“斯衍哥,你快把妘默放下来,你的脚会承受不了的。”
“我不要紧。”他强忍着痛,抱着她离开酒吧。
景杰琴只好赶紧先去付帐,再跟出去。“斯衍哥,我的车在前面,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她交代完,马上小跑步的去开车。
尹斯衍将童妘默抱上后座后,也跟着坐进车去。
她将车开离后,透过后视镜看着童妘默的反常行为,忍不住多事的问:“妘默根本不会喝酒,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跑去喝酒,你们吵架了吗?”
“她今天去医院看到我做复健的情形,她怪我什么事都隐瞒她,误会我将她当成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
“你别怪她会这么想,换成是我也会这样想。”看到他那么自责,她也不想继续在他伤口上撒盐。“好好和她说,她会了解你的用心良苦。”
很快的,他们回到比佛利的豪宅,景杰琴将车停在尹家的大门前。
“杰琴,你不用下车,你先回家,有什话我们改天再说。”尹斯衍打开车门再将童妘默抱下车,直接进屋去。
“妘默发生什么事了?”尹家三个长辈一见到儿子找到媳妇,马上围了上去。
“她喝醉了,我先抱她回房间。”
这一夜,尹斯衍将女儿托给母亲照顾,他一个人彻夜未眠的照顾童妘默,担心她会因醉酒而呕吐。
幸好,他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而他在天色微明之际,因疲惫不堪而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第十章
翌日
童妘默一早醒来,随即感到宿醉之苦,感觉脑袋瓜里好似有几万只蜜蜂飞驰而过,嗡嗡作响搞得她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她嘤咛一声,马上惊醒刚入睡不久的尹斯衍。
他一听到她醒来的声音,马上想站起来,却因为双脚疼痛不堪,整个人就这么跌倒在地上。
她见状一惊,再也顾不得快被撕裂开的头痛,冲下床奔至他身边,着急的问:“斯衍,你有没有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