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里闪过丝讶异,他讶异于她推理力如此之强,更讶异于她如此的坦率。
罗南上完菜,阎潇寒静静地望着她,欣赏着她对食物的专注跟沉醉。
主菜是烟熏乳鸽,软嫩的口感,配上特选酒庄的法国红酒,简直是人间美味。满足地吃完最后一口,她才发现,他都没动刀,而且还一直盯着她瞧。
脸庞飘起两朵大大的红晕,“这么美味的鸽子,你若不吃,罗南会拿菜刀追杀你的。”
“你关心我的生死?”
“我关心鸽肉的下场,你不吃太可惜了,配上这红酒……”她举杯,忍不住又啜了一口。
他终于拿起刀叉,边吃边说:“你喜欢我……”
“呃?”她一愣。
“选的红酒?”
“呼!”话一次说完嘛!蓝纷蔚有点埋怨地瞪着他,“当然,听说你有着全曼哈顿最好的酒窖?”
“是最古老,而非最好的。”他难得谦虚的说,“既然你认为我是在诱惑你,那我也不想否认,但是,我想这感觉……”他突然抬起黑眸,正正地对上她那不自觉凝视着他的晶眸。
她一震,彷佛有股强大的电流,穿过了两人之间,正极与负极的强大引力,让她的视线无法离开他的眼。
救命啊!她快要溺毙了!
死阎洛……洛齐,为什么不警告她,说他这个哥哥不只帅到爆,又超爱放电。能看到阎潇寒的地方,简直都可以列入世上十大危险区域之一了。
“应该不只是单方面才对。”他终于把话说完。
两人之间劈啪作响的无形视线,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感受到的吸引力,并不是单方面而已,她对他也有感觉。
“我……你……”蓝纷蔚整个人乱了,她猛吸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移开视线,瞪着眼前空着的餐盘,“你不该穿这样帅……随便的,来吃罗南精心烹饪的食物。”
天!她说的是什么话!她该否认的,什么诱惑不只是单方面的,她又没想要诱惑他,她只想趁机来纽约玩一下,赚点外快,再消失回台湾,继续过她快乐的日子而已。
“这是正式晚餐没错,但我不习惯在家里穿着晚礼服,真抱歉。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跟洛齐之间也有……”他的大掌攀上了她拿着银叉的小手,看到她猛地一震后,他微笑地继续说:“这种触电的感觉。”
“我不喜欢触电,我喜欢洛、洛齐。可恶!”蓝纷蔚终于受不了了,她霍地起身,“抱歉,我觉得不太舒服,先告退了。”
他起身,“我带你回房。”
“不!”她断然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两人之间,总得有一人留下来吃完罗南的精心杰作。”她指向一旁看着他们要走,而咬着餐巾、睁大泪眼的罗南。
他看了看罗南,又看向她努力要装出冷漠,却仍有—丝掩不住慌乱的模样,于是又坐了下来。
好吧!他该放过她了,毕竟两人才见面几小时而已。而且在逼她露出真面目的途中,不但她慌了,他对自己也迷糊了。
眼角瞥见她那仓皇而逃的背影,不自觉地,一抹笑容浮现在他嘴旁,她真是很可爱啊……
第四章
三月的夜晚还是很冷,衣衫单薄的蓝纷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轻叹一口气,她推开落地窗,走进温暖的房间里,抬头看向墙壁上的古董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2”的位置,而她依然毫无睡意。
是因为时差的关系吗?
不,她自己知道,这是因为隔壁那男人的关系。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他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以往她从不曾有过今夜这样的困扰,或者该说这样差劲的表现,但前几个小时里,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一再失去平常的水准。
喀啦!
房门外的某个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突然打了个哆嗦,晚餐时阎潇寒说过,晚上这里只会剩他们两个,他现在应该睡了,那么……会是谁呢?
有点紧张的,她看向四周,拿起暖炉上沉重的古老烛台,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人,只有在走廊的尽头,那间她一直很好奇的书房里透出微光。
是小偷?还是……他?心不期然地怦眺。
明知道自己没必要前去察看,他家被偷又不关她的事,但她的理智又再次无法控制她的行动,所以,她悄悄地提步走向书房。
书房门没有关,微微地掩着,她从门缝望去,只看到那映在书墙上,随着火光晃动的黑影。
她握紧手中的烛台,才想要推门而入,门就被拉开了。
“啊!”她轻呼一声,手中的烛台也跟着往前挥去。
“嘿!几点了,你半夜起来是想杀人吗?”
手中沉重的烛台被人轻巧地卸下,蓝纷蔚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他,“你在这?那……”
他人在这里,那黑影是……她探头朝炉火方向望去,原来是个破旧的大型布娃娃。
她惊讶地看着那个造型古老,几乎有一公尺高的玩偶,这东西跟这古老而优雅的书房一点也不搭,而且……很丑。
他把烛台放在一旁,低头看着她。
她的睡袍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敞开,睡袍下只有一件大T恤,和一双若隐若现的性感美腿。
她的长腿曲线完美,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她身上那件大T恤。
那是台湾某大学的运动服吧?没想到,她竟然穿这种陈旧的棉质T恤当睡衣。
突然,他想起自己现在也是穿着一件破旧的高中橄榄球队T恤。真是的,从她来到古堡他就发现了,她跟他的共通点,多的叫人感到不自在。
“晚……晚安。”发现他低头望着她的神情,她猛地退后一步,把睡袍重新拉好,系好结固定住。
听到她的声音,他稍稍回神,“你是特地来跟我说晚安的,还是谋杀不成,临时换个说法?”
“好吧,晚不安。”她脸涨红,“不过我没有要谋杀你,我是以为有小偷闯入。”
“有小偷?你倒是胆子很大,要是真有小偷闯入的话,你该乖乖地躲在房间里,然后想办法报警。”
“我拿武器了,要不是你刚才突然拉开门吓到我。而且,要是真有小偷的话,我铁定可以敲在他头上。”
“我看是敲在我的头上吧!”
她柳眉一扬,黑亮的眼珠往右上方飘了下,像是在想象那个画面,“嗯……应该也不错看。”
他瞪着她,“你是个危险分子。”
“好说。”她眯起眼回瞪他,“我不会比你还危险。你这么晚不睡觉,在书房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他双手环胸,浓眉一扬,“这是我家。”他提醒她。
“这么晚睡对身体不好。”感觉到气氛终于正常了一点,她开始参观起这让她好奇很久的豪华书房。
“小姐,容我提醒你,你也没睡。”
“我是时差调不过来,跟你不一样。”她赤着脚,走过舒服的波斯地毯,赞叹地看着墙上的书,还不时退后,仰望着那几乎看不到顶的大书柜。
她一双眼,就像孩子看到了游乐园时,那样充满着梦想与期待,灿亮无比。
“那片墙都是古书,有拉丁文跟古罗马文,偶尔会有学者来跟我借。”
“梯子呢?这种书柜不是都配有那种好高好高的梯子?”
“收在旁边的壁橱里。除非有人来借书,否则我很少看上面的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