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不严重,只是直接。”巴哥正色看她:“原谅我不习惯拐弯抹角,说话一向直来直往。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想进府,那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不必找我挑衅,因为这么做非但一点用都没有,而且显得肤浅可笑。柔安格格,如你这般有心机的女子,又何必做这么幼稚无知的事?”
这一席话,让柔安彻底变了脸。
现在,她明白贝勒府的少福晋不是笨蛋,她竟然低估了这名女子!
“我以为,至少让你明白,我存在的事实。”收起娇柔的语调,柔安的声音显得低沉。“不过,我承认你说的对,我根本不必管你的心情,因为不管你愿不愿意面对,贝勒爷欲纳侧福晋的心意,恐怕是不会改变了。”
巴哥面无表情。
“怎么?需要时间调整好你的‘心情’了吗?”柔安咧嘴。
“请你告诉我,”巴哥忽然问她:“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你竟愿意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柔安眯眼,然后冷笑。“名义上,共侍一夫那又何妨?我自有我的手段,对付与我共夺恩爱的女子。只要让夫君的心向著我,纵有其他女人存在,对我又有什么妨碍?”她话中有话,警告巴哥。
对这样的女子,巴哥心寒。“我实在不欢迎你,也不喜欢你!”她直接对柔安说:“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让人讨厌你呢?贵为贝子府千金,诗书礼教不会少,难道你的心胸眼界,就只是钻营一门妻妾斗争,如此而已?”
柔安一愣,神色僵硬。
巴哥不再与她多话,拉著小春的手,她转身离开。
“柔安知道了!”柔安忽然提高声音,在巴哥背后喊道:“柔安向来知道进退分际,既然少福晋不欢迎柔安、更容不下柔安,那么柔安自会去请求贝勒爷,允许柔安离开贝勒府。”
巴哥一怔。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柔安已经转身先离开湖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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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巴哥没到饭厅吃饭,思索了一晚,终于决定到湖苑书斋见定棋。
“察哈达,给我换壶茶来。”书斋内,定棋低头看书。
“我不是察哈达。”巴哥站在门边回答,声音有些虚弱。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搬出睡房。”她直截了当问他。
沉默片刻,他答:“我把床让给你,不好吗?”
“不是床的问题,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搬出睡房?”
“你需要原因,还是理由?不管原因或理由,只要我搬出睡房对你有利,这就够了。”
“你搬出睡房,是因为柔安格格吗?”既然他不答,于是她问。
他看了她半晌,然后才答:“与任何人无关。我搬出睡房,只是为你考虑。”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他对她说:“不久之后,我将纳入侧室。”
这话,说的似云淡风轻,却在她心底激起一片涟漪……
他的说法,并无征询她意见的意思,而是直接告知。
“这句话是问我吗?”她终于能说话:“还是,只想确定我的心意?”
定棋深深看著她。“你的话变尖锐了。”
“我的话变尖锐了吗?或者,是因为这个问题,让你变得敏锐了?”巴哥反问他。
他瞪著她,似在研究她。
“如果一定要我表达立场,那么我没有立场。因为从头到尾,对于这场婚姻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想而知,现在你要纳侧室,决定权也在你手上。”巴哥很严肃地看著他说:“你问我反对吗?这真是一个好笑的问题,问题是我可以反对吗?如果不能反对,那么我想反问你,我可以不接受吗?”
他眯眼看她。
她在绕著话讲!
反对与不接受,是同样的答案,然而一个是积极的反抗,另一个只是被动的无奈。
定棋思索她话里的聪慧!
一名行为举止粗俗不雅的女子,何以不能有聪辩的智慧?何况她读书识字,能吟诗抄书。她并不庸俗,遣词用字还有过人的敏慧,甚至,聪辩的词锋,犀利得足以令他哑口。
然而,何以这样一名女子,行为举止却大而化之?
他忽然想起,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妻子。
定棋问自己,他是不是对她错估了什么?
“我要知道,你不接受的理由。”他深思地问地。
“理由很简单,我是妒妇,不愿与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就是这样而已。”
他盯著她。“如果我们是恩爱情重的夫妻,你不接受的理由就够充足,但事实是,我们并不是一对恩爱夫妻。你是妒妇,这理由不能说服我。”
我们并不是一对恩爱夫妻。这话从定棋嘴里说出口,对巴哥来说,有如大梦初醒,却心痛难受。
“对,我并不在乎你纳妾。”她这么对他说,为维持尊严与骄傲。“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纳妾!不在乎与不能接受,这两者是有分别的,我想你很清楚。”
她的话让定棋冷下眼。
犹记得,她说过他若另纳侧室,求之不得。
如今出尔反尔,竟然只为嫉妒!
“平日你大而化之的举止我都能忍受,但不容侧室,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他冷道。
“我不想做这样的大家闺秀!”巴哥反抗。“不容侧室又如何?倘若今日女子能嫁二夫,两位丈夫都有容人的雅量,那么我便不反对你纳妾。”
“胡闹!我希望这话只是玩笑。”他沉下脸。 “为了你的嫉妒,要把我们两人都陷入地狱,简直是无知的行为。”
地狱?“不能纳妾,对你来说是地狱吗?”她寒心。
“夫妻不能恩爱,那么只有相敬如宾。”他沉声说:“我自认做到尊重,但倘若你不容侧室,恐怕我们之间,将连最基本的敬重都不存在了!”
“纳妾,就是尊重吗?”她质问,心更寒。
“至少是办法!我可以不再约束你,在府中随你所兴,但这贝勒府需要一名蕙质兰心的女子,协助我料理府中内务。既然你不能胜任,那么纳入侧室便是必然。”
“纳侧室,是为帮你料理府中内务,还是根本上你喜欢的就是‘蕙质兰心’这样的女子?”她摇头,忽然傻笑。“我真是问的太傻了,对吗?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你说的,是像柔安格格那样的女子吧?你认为她蕙质兰心吗?可我却不明白,愿与别的女子共有一个丈夫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心态?这样的女子当真蕙质兰心吗?或者根本就是虚伪矫情、别有心机?”
她这番话,让定棋眼色更冷。 “我竟不知,我的妻子言辞如此尖锐,伤人伤己。”
“我只是说出事实。”他的指控让巴哥心痛。“难道你以为,柔安格格不会嫉妒、不会吃醋吗?除非她不是女人。”
“并非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么不懂事。”他沉声指责她。
“不懂事?”他的指控,让巴哥受了委屈。“如果这样叫做不懂事,那么愿与人共侍一夫的女人就是虚伪压抑了!”
“就算你无理取闹,我还是会纳侧室!”定棋强硬地说:“不管你选择平静的接受,或者反抗咆哮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但如果你选择后者,我会考虑进京面圣,请皇上收回成命,容我休妻!”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你对我这么做。”最后,她这么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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