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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里的少年衣物、长靴、特制的长剑,刺青的物品全散于一地。

  衣物已旧,却有天贺庄的标帜。

  长剑已锈,却是当年刚得名号的贺家大少爷的武器。

  刺青的物品上刻有白明教天奴的标志。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沄认命叹气:

  “好吧,我果然斗不过教主。我跟你回去吧。”

  车艳艳摆了个手势,天奴立即呈上素帕,她细心擦完手后,才慢慢套上特制的手套。

  王沄目不转睛地看着。

  车艳艳朝公孙云绽出娇艳动人的笑容。“闲云,云家庄一向中立,只负责记史,不可插手的,我记得云家庄有这么一条规矩,是不?”

  那双无波的黑潭依旧连光彩都没有。

  “依规矩,是如此。”

  车艳艳笑道:“等我解决了这事,再跟你叙旧。”

  “闲云跟车护法哪来的旧可叙?”他冷声道。

  车艳艳美眸抹过怒气,抿起嘴,把气出在王沄身上。

  “教主有令,你的天奴擅离白明教,何哉为贺家长子,三鞭棺木,以示薄惩。皇甫,接令吧。”

  “……”王沄垂眸,又抚过碧绿玉箫。

  “皇甫沄!”

  “这里是天贺庄!”贺容华忍无可忍。“岂容你这魔教女人在这里撒野!”

  “贺月华如今也是魔教中人了,贺庄主,他一归庄,你不怕你的庄主之位被人取代吗?不怕天贺庄因此蒙羞吗?”

  “你……”贺容华本要破口大骂,而后发现在场的江湖人观望居多。他暗自咬牙,家有天奴,那是一生一世的耻辱,谁要动手相助,将来传言出去,多难听!纵使他爹德高望重,但人已仙逝,人死只留一分情面,这一分情面还得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才能使得。

  王沄长声一叹,没精打采道:“车护法,你这是为难我了。何哉是我唯一的天奴,我去鞭他爹棺木,不是要他恨死我一生一世吗?”

  “这是教主的命令,你敢不从?”

  “车护法,你这样做是要跟中原武林为敌了。”王沄非常有耐心地分析:“我们平和了许久,用不着再生事端。白明教历代教主都是从左右护法中选有能力的那一个。我想,将来教主一定是你,今天你动手了,它日收拾善后的还是你啊,这是何苦来哉?”

  “皇甫沄,你真是丢白明教的脸!来人,把棺木拖出来!”

  王沄见她屡劝不听,拂袖大喝道:

  “皇甫家的武学造诣你是明白的,我与何哉,皆为少年奇才,得尽皇甫武学真理,车艳艳,你当真要跟我作对吗?”

  车艳艳闻言,迟疑一会儿,又冷笑着:

  “不是我跟你作对,而是你跟白明教作对。皇甫,你是自找苦吃!”

  “何哉!”王沄迅速退后。

  何哉身形快捷,眨眼间已掠过她,中短的剑光乍现,在众人还来不及看穿那把剑是从何而来,何哉就已投身天奴群中,刀光剑影奇快无比。

  王沄视而不见,转身抚摸着玉箫,彷佛胜券在握。

  贺容华瞠目结舌,最后,他只能道:

  “这不是贺家的功夫。”他记得,兄长十六岁那年,尽得贺家真传,父亲因此欣慰不已。

  “贺家的功夫,我全让他给废了。”王沄头也不抬地说。

  贺容华转而瞪着她。

  她轻笑道:“贺家的功夫,连皇甫家的十招都打不过,这样的功夫留下来何用?”

  “他在白明教眼里是卑微的天奴,为什么你要让他学皇甫家的功夫?”

  她没有应声。

  贺容华又疑惑道:“为什么你不出手?你与我大哥,都得皇甫真传,如果你也出手,岂不能顺利拿下车艳艳?”

  王沄睇他一眼,又垂下脸,笑道:

  “车护法乃本教数一数二的人物,难道我还真要除掉她,让你们开心?再者,今天何哉当面与白明教护法闹翻,加以护父有功,就算往后他在中原不好过,也绝不会落到被人灭尸的地步。”

  贺容华闻言,不由得心一跳。这女人,怎么知道他想把大哥拉回天贺庄?

  王沄摸摸长发,道:

  “我可以看看棺木吗?”也不等贺容华说话,便径自走向后厅。

  后面有人尾随而至,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撩起白幔,瞧见棺材已封。真是秽气,她本来不想进来,却不得不进来。

  棺木已经封了,里头的尸身恐怕换了回来,换句话说,现在棺木里躺的正是贺老前辈,这一切全为了何哉。

  昨日是假,今日是真,不然身后这人不会进后厅。

  长鞭疾进,卷残了飞扬的白幔,直逼她的背后而来。

  王沄动也不动,就伫在棺木前,慢慢将发汗的手心合十,状似祭拜。

  劲风忽然止了。

  她保住命了!她悄悄拭去掌心的汗水,这几年她学得高深技巧,即使担心受怕,也不在神色眉宇间表露出来,久而久之忍惯了,连冷汗都不会明显盗出来。

  对于忍这个字,她简直堪称大师了。

  “车护法!”冷沉男声隐含不悦。“你当真要让贺老前辈死后遭鞭吗?”

  “闲云!你是护棺还是护人?”车艳艳怒声道。

  自然是护棺了,王沄暗暗感激贺老前辈死后还能保住她,不枉她平常尽心尽力罩着何哉。

  她就是猜,后厅棺木是真,传说中文武奇才的公孙云在前厅可以袖手旁观,但绝不会任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死后受辱,她才会闪到这里来,靠棺木来罩她。

  果然罩成了!

  她暗吁口气,转身面对车艳艳,假装很云淡淡风轻轻道:

  “车护法,你是瞧见了,这里高手如云,我还没有动手呢,光凭闲云公子就能挡住你。他是绝不会任你毁坏棺木的,你……有心有意有情,就得退让三分啊!”她瞄一眼公孙云攥住的黑鞭,不由得暗暗流出冷汗来。

  那角度,分明是针对她来的。好个车艳艳,想趁着混乱偷偷干掉她吧!

  车艳艳闻言,一怔,美目觑着公孙云。

  王沄再道:“教主之令,你也遵从了,但你当真以为教主要你鞭棺吗?那只是他老人家试探咱俩忠诚,闹闹天贺庄就是。”

  “为什么教主会这么想?”车艳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因为教主就是这样的人啊。”王沄长叹道。

  车艳艳沉默一阵,神色古怪道:

  “皇甫,为什么你总是猜得中教主的心思?教主提了,如果你真能猜中他的心思,就要我罢手不做。”

  “……”深吸口气,世间真美好;再吸口气,世间虽然有个教主,但还是很美好。王沄忍得一肚子热血,苦笑道:“车护法,那是因为你成天花心,我成天揣测圣意;我的头发已有华发之迹,哪像你,越发娇艳,男人不动心简直不是人。”直瞟着公孙云,盼他露个笑,骗骗车艳艳都好。

  公孙云冷目回报王沄,她自讨没趣,只好再叹口气。男色不用,有何意义?

  车艳艳冷哼着,吹声口哨,前厅天奴纷纷罢手,她也不数还有几个天奴存活,等何哉回到王沄身边时,车艳艳道:

  “你对这天奴真是好,把一身绝学全教给他了。”

  “人不能藏私啊,何哉对我忠心,我也不能太虐待他,是不?”王沄笑道,皓腕一翻,任着何哉将没有鞘的剑身送进她的玉箫里。

  “你我都得回教复命。”车艳艳又瞧一眼公孙云,媚声道:“如果闲云送我出中原,我愿意马上走。”

  王沄闻言,差点扑地。

  她是知道这女人性喜狩猎上等男子,但也没有必要转换这么快,刚才还是敌对立场耶……她叹口气,负手去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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