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下气赔不是,人家不买帐,冯蜜跳了起来,把热死人的斗篷和羊毛披肩解下来,甩到一旁去,只着白色露肩小礼服,光着脚丫子便追了过去,一路气冲冲地问着在工作室找着什么东西的梅应朗,道:
「梅应朗,你要气到什么时候?我已经跟你道歉了还不够吗?!」又急又气的走过狭长潮湿的通道,站在工作室门口,小脸追得红通通的她呕道:「我不知道我的车子会在半路抛锚,不知道我的手机会没电。那地方离村子很近,观察过后,我觉得可以用走的。我不想坐以待毙的等着别人来救。给你添麻烦,我很抱歉。你、你再不说话,我要尖叫了哦!」
心烦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梅应朗转头吼她:「妳小声一点!」
冯蜜差点被他气愤的口水喷到,她气嚷:「人家又还没开始叫,你这猪头!你才要节制音量,你的吼声有回音,我的没有耶!」
梅应朗不理她,继续在工作室走来走去,活像一只北极熊在热带雨林里迷失方向,焦躁不安地找着根本不存在的出口。
冯蜜以食指点住她嫣红的嘴唇,有些担心地看着整个晚上焦躁不安的北极熊。她不晓得梅应朗为了什么事情焦躁不安,大抵不外是王家人、长寿村民,再不然就是他的亲亲小侄女了。虽然她今晚的意外得为他的焦虑负点责任,但,梅应朗的怒气绝对不会只是半夜三更去营救一个落难的美女那么简单。
他不是一个抗压性低的男人,不然,她不会对他动了心。
梅应朗真的好焦躁,他怎么了?王威今晚的警告突然闪入冯蜜心中。
跟他今天遇见春柔姐有关吗?
冯蜜走进工作室想问清楚:「梅应朗,春——哎呀!」
梅应朗站在工作桌前埋首工作,像在发泄心中的怒气,他努力的把木板表面的凹陷狠狠补平之后,才发现这些板子裁错了尺寸,根本不能用,白白浪费了他的时间。
正当他更加烦躁的时候,突然听见冯蜜的惊呼,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去,随即火冒三丈的发现冯蜜居然赤着脚走进工作室,难怪她会被木屑扎伤脚丫子!更让梅应朗光火的是,在七星山已经冷到下雪的天气,她居然不爱惜自己,只穿一件夏天穿都嫌太薄的小礼服!
冯蜜被梅应朗用力抱起,重重地放在工作桌上,小屁股痛了一下。
她还没开口,焦虑了一下午,梅应朗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怒不可遏间,他看见自己手上还拿着裁错尺寸的板子,怒气更盛,砰地一声把板子甩入废材堆里,然后猛然转身吼着实在太任性的女人:「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任性!为什么不听劝!我叫你不要在晚上走山路!你为什么不听?!」
「我——」
「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要在这么晚的时间上山?!妳为什么要在这么晚的时间出门?!车子抛锚,妳应该乖乖的坐在车子里等!只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妳为什么这么没有耐心,为什么不能等一等?!」
「可是走到村子才——」
「山区的气候妳熟吗?!妳就那么有把握吗?!万一下雨,妳怎么办?!」
「我有带——」
「雾这么大,万一车子经过没看到妳,撞到妳怎么办?!下决定之前,妳为什么不深思熟虑一下?!」
「谁说我没有!今天是——」
「如果遇到歹徒妳怎么办?!妳有办法应付?!」
看到冯蜜居然想下来,梅应朗一个箭步过去,气昏头的将她压倒在工作桌上,用他的身体将拚命挣扎的她压住,将她蠢蠢欲动的美腿锁死在他修长有力的双腿之间,居高临下地对她咆哮着:
「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很好玩吗?!妳为什么这么任性!」
「任性!人家哪里任性?!今天是例外!例外!」两只手气得捶他打他拍他,美腿想踹他,却被他夹得太牢太紧。「你这大猪头!我只是长相骄纵而已!我哪有要大小姐脾气!我哪有?!你居然说我任性!我是择善固执,我有原则,我不轻易放弃,我聪慧可人勇往直前,我是大美女!你懂不懂?!」
梅应朗猛然愣住,不晓得她为什么会扯到这里来。
「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也已经向你认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嘛!」她气急败坏地捶打他,气急败坏地道歉:「你这大猪头,对不起嘛!我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你还要怎么样嘛!你为什么老是对我大吼大叫?!你好可恶哦!」
气急败坏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好像只是一个眼神接触,而后触动了什么。梅应朗和冯蜜只知道当他们稍微回过神时,他们已经进了梅应朗的房间,并且吻在一块,两人的手正狂乱而急切地扯着对方的衣服。
宽衣解带的过程中,两唇吻了又吻,不愿分开须臾。他们的情绪依旧激动激昂,喘息依然剧烈,脸上的红潮随着一个个激切失控的吻,充盈彼此全身。
凌晨时分,窗外霜重雾浓,古老的红眠床上,热烈地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与韵律,时而急切时而轻缓。磅礴的怒火化成另一种情愫,来势汹汹地淹没了两人……
一盏灯,一张床,今晚不是一个人。
第九章
梅老师,别人有我好喜欢的小马,我觉得别人怎么可以这样,因为我好喜欢那匹小马。我真的好想要那匹小马,可是别人先买走了,爹地说我们不能用抢的,会被关。可是我每次看到别人都想到小马,我就好不开心。
梅老师,这种情绪怎么写啊?我想得头好痛哦。
——老师批注:冯蜜,这种情绪叫做嫉妒哦。
——这是冯蜜的话:梅老师,对啦!就是嫉妒!我一直看着班长的脸想好久好久,我都想不起来,因为我只想到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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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身旁的人动了,那人动作很轻微地掀开棉被下床了,沉睡中的冯蜜动了一下。作息规律,每天凌晨一点入睡,八点之前必起床处理E-mail的她,在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掩上房门、拐入位于屋后的浴室之后,她才掀开眼。
眨眨眼,适应房内其实并不强的灯光之后,冯蜜就着微弱的小灯泡,好奇打量起意外借住了一宿的单身汉房间。
看过三合院其它间乱得吓人的房间之后,这间房,有着出乎冯蜜意料的宽敞与整洁。空间很大,陈设简单,房内只放一张很古老的红眠大床、一张椅子、一个很古老的衣橱和三只用来收纳钥匙杂志等日常杂物的原木书架,然后便是一盏小灯泡和一团悬挂墙角的蚊帐了。
地上铺着古老的红地砖,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由木板条做成的古老窗户外,天色犹暗,雾气已经没那么浓了。
距离屋子的不远处,溪水远远近近地流淌着,水声潺潺。
这里似乎连水流声都带着一股古老的韵味……冯蜜观察得出神中,突然听见房外响起一阵规律的刷牙声。
穿着梅应朗国中时期的蓝色条纹运动衫,冯蜜移至残存他体温的位置上,抱着残留他发香的枕头,聆听他不疾不徐的晨间漱洗声,享受着只属于情人之间的晨间时光,一阵甜蜜掠过她幸福满溢的心头。
她想象着梅应朗站在洗手台前,拿着牙刷,满口泡沫地漱口刷牙,表情困困憨憨的,一脸想睡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着笑着,她突然听见房门静静开启,一个英挺清爽的身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