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助理在等你了,你赶快出去吧。」
「梅——应——朗!你干嘛赶人家走呀!」
「我……」
他发窘的模样让冯蜜笑了出来,她脸上没怒意,只有俏皮的笑颜。看他一直张望厨房的方向,一脸尴尬,冯蜜决定大发慈悲饶他一次。
「我真的走了哦。」她倾前,在他温度还是很高的唇上又浅浅地甜甜地印上一个吻,害梅应朗一阵神经紧张之后,她踩着高跟鞋,踏破山里太过寂寥凄清的夜色,匆匆忙忙离去了。
望着冯蜜翩然离去的地方,脑子好像被轰炸机炸过二十轮一样,梅应朗叹了一口气地将头巾绑好,走回小椅子坐下来工作。修边修了一会儿,他忽然惊心地想起冯蜜留在他唇上的痕迹。
飞快拿起粗布手套擦着嘴,他为自己的缺乏自制力感到汗颜。但……
「叔叔,要不要多蒸一个蛋——」
被侄女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还在擦唇印的梅应朗起身太急。
「叔叔……你要不要紧?!」梅香洁惊呼着跑进来。
第八章
老师,我想不出一个字,那个字我不会念,我现在有很多情绪,我要火山爆发了!
老师,我大叔叔上个礼拜从杜拜回来台湾,他说如果人的情绪太满了,一定要找方法放空。懂吗?小宝贝。妳零用钱够不够啊?
我大婶婶听到了就哼了一声,然后说:是呀,妳大叔叔上个礼拜情绪太满没放空,我两个可怜的心肝宝贝就挨打了。
我问婶婶为什么心肝宝贝要挨打?我婶婶说:因为某人火山爆发啦!
我大叔叔就说:老婆,妳这是……
梅老师,他们说话好奇怪哦!火山爆发不是火山的事吗?
人为什么会火山爆发呢?
——老师批
——这是冯蜜的话:老师,我看不到妳的批注耶!批之后就没有字了,好像被水滴到了,然后字就糊掉了。广告上说,人生处处充满意外,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这是真的耶!梅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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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树龄在五十年以上吧?可以收购吗?你觉得。」
赵老板问着难得到台北来一趟的梅应朗。两个大男人蹲在一块感觉很像废墟的空地上,一同研究着刚从老旧眷村拆下来的梁柱,两人都屈起食指,对油腻腻的木材不断又敲又叩的。
「差不多在四十年左右。这批木头的防蛀工夫没做好,对方开出来的价钱太高了。」梅应朗说着,跨过柱子,移到另外一根粗大的横梁又仔细敲起来。「防蛀防腐需要一些时间,价格应该少一半比较合理。」
「跟我想的一样。问过你这专家的看法之后,回头我就可以放心跟老张杀价了。」赵老板拍拍梅应朗,摩拳擦掌的站了起来。
两人住家具回收厂的大门口走去,一路闲聊彼此的近况。
「总算交了三组,你真的很拚命。」赵老板拍拍梅应朗。「剩不到二十天了,你确定不会太负担吗?扭伤的手没事了吧?」趟老板抓起梅应朗的手看了看,一脸担忧。「我看还是外包一组出去吧,杨小姐那边,我会坦白告诉她,不会有所隐瞒。你放心,生意是做长久的。」
「我想再试试,真的不行我不会硬撑。对了,梳妆台和衣柜有几个地方我修了一下。」梅应朗拿出一张修改后的设计图给赵老板。「你把图传给杨小姐看看,如果她觉得没问题,我就照这张图做了。」
「哇,还是你行。改成这样高级多了,跟那批英国来的二手家具质感很搭。」沉吟着:「杨小姐应该不会反对……没关系,我来跟她说。」
两人走向停放路边的一辆破货车,梅应朗爬上驾驶座时咳嗽了一声。
「阿朗,」赵老板拍拍车门,以挑剔的目光检视他的脸色。「时间都不够用了,家具做好你只要打声招呼,我会过去载,不要再亲自跑一趟了。不如趁这空档多休息,你确定不到我家吃完饭再上王老爷家吗?」
「改天吧。拿完工具我就回去了。」
赵老板当然知道拿工具只是他的借口,其实他是想藉此机会看看王老爷子的身体是不是好多了。唉,阿朗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好人。
「我走了,有事再联络——」
「阿朗,等一下!」退到人行道上的赵老板,掏着夹克口袋,跑了过来。「上次我跟你提到的表妹,就是她。美吧?」赵老板把一张照片塞给梅应朗。「适不适合要交往看看才知道。等你忙完杨小姐这批货,约她出去看个电影什么的。她的个性,我跟你挂保证啦,温柔体贴得没话说。」
盛情难却下,梅应朗只好将照片随手收进牛仔外套,开车上路了。
近来因为全心赶做家具,又不用去王家上班,梅应朗已经快一个月没到台北来。今天趁交货的空档,下山一趟。都市里繁华喧嚣、人声嘈杂,空气污浊不堪,跟山村静谧清新的氛围截然不同,完全不同。
六线道的马路拥挤不堪,人车熙来攘往,到处吵吵闹闹。
看着路,开着车,梅应朗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打开车窗后,他闭上突然觉得疲惫的眼睛,向后躺去,感受着不知为何竟让累翻的他觉得很平静很温柔的繁华喧嚣、人声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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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了。约了人两点见面谈跳槽条件,冯蜜考虑着要不要起身告辞。
钱西官与王畅,两人果然都是强人性格,他们并未被区区一把火烧掉了合作的意愿。上个礼拜,他们正式宣布两家公司合并。钱西官,由一间未上市的小小物流公司总经理,一举成为台湾最大货运公司的执行长。
虽然这两个男人的意志力都很惊人,也看得出他们很有力挽狂澜的企图心,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商场并不是只靠坚强意志力就能顺利存活的地方,还要有点手腕、有点心机,最好是有一颗老谋深算的脑袋……
冯蜜瞄瞄不知为何老用一种很怀念的表情看她、而且看到她总是一直笑的王家少奶奶。跟美成这样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她的压力已经很大,踏入王家别墅之后,冯蜜更是严重怀疑起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是不是褪色了?她是不是变得不美、变得很好笑了?
她明明很美!很艳!很性感!很妩媚!是女人中的女人的!
噗哧。
忍不住对着玻璃窗顾影自恋起来的冯蜜,一看见端着水果进来的绝世美女,好不容易建立回来的美女自信又迅速垮了。更惨的是,这时她居然听见十万火急将吔叫来的老人家对她说——
「丫头,晚上妳陪春柔出去透透气,去看服装秀吧。」
「爸,可是我——」
「王爷爷,这——」
「出去走一走!」
老人的怒喝一出,屋内两个女人立刻噤声不敢再有意见。
「我得午睡了。丫头,晚上我会派司机去接妳。」王畅转头望着闻言呆住的冯蜜。「妳好好陪陪春柔,她太久没回来,台湾这边都生疏了。」起身。「妳这丫头比宁丫头爱玩,妳带她到处走走。春柔,妳送她出去。」
「人家哪有爱玩!」冯蜜抗议,一边起身恭送老人家回房午睡。
噗哧。绝顶美丽的王家少奶奶又被她的动作惹笑了。
原以为老人家召她过来,是要跟她谈认购畅流新股的事,因为畅流有一笔二十亿的贷款即将到期,近来他们准备发行新股募资。不管即将退隐幕后的王爷爷或是新上任的执行长钱西官,他们两人都很努力在找金主。